窦小哲委屈地说:“我那不是做主播久了一时顺口吗,老阳你得替我说说话,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哪有一句话就定下终身大事的,我给这姑娘认认真真地道歉成不?感情的事真的勉强不来,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而,阳珑很难对窦小哲感到同情。
说一千道一万,这不还是他自己主动先撩了,人家姑娘同意他求婚才举办婚礼吗?是,他是现代人,一句话不能定终身,可人家姑娘是古代狐狸,又有前缘在,怎么都是他窦小哲没道理吧。道歉那是应该的,能不能解决问题,还要看人家姑娘的想法。
阳珑拍了窦小哲一把:“你的行动呢?”
窦小哲也算机灵,马上大声说道:“胡小姐对不起!都是我口无遮拦了!真的很抱歉!但是婚姻大事很重要的,真的不能这么轻率!请你原谅我吧!!我还要上学,还要把主播的事业发扬光大,就算性格跟前世很像,但是我们的追求也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前世那么品德高尚,你把我们看成一个人,以后会后悔的,那样对你也是不好的,对吧?”
一片沉默。
胡灵慧蹙起细长的眉:“主播是什么?”
她一个老古董,确实不知道新兴的行业。
窦小哲一听,觉得有门,连忙就把这个行业给仔仔细细地介绍了一遍,觉得说服这位狐大仙有希望了。想也知道,一百多年前的人,从业方向根本不可能和他一样,这不就是他跟前世最大的不同吗?
然而,胡灵慧在仔细听窦小哲说完后,却又轻哼一声:“你等着。”
窦小哲一懵。
阳珑已经成为旁观者,他微妙地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窦小哲以为的那么发展。
不一会儿,胡灵慧纤纤素手,搬出来两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并把箱盖打开。
在第一个箱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纸袋子装好的相片,因为她动作挺大,还漏出来几张,以及几本厚厚的硬皮日记本。而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大大小小的卷轴,全部都是绘制出来的画像。
胡灵慧说:“窦哲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拍照片和绘画。”说着她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一叠照片,迅速地翻动展示。
在场的人都看到,这些照片拍摄的并不是单独的人,而是街道、风景、很多人物和一些奇怪却有趣的东西,甚至很多时候一连十几张拍摄同一样风土人情,显露出它在不同时间的模样。
胡灵慧又拿出一本日记,直接翻到某一张,上面正好用看客的口吻描述出那十几张照片上风土人情的值得记录之处,语言诙谐有趣,是当时的人都能听懂的大白话,基本杜绝了文绉绉的用词,是可以直接如同说书一样念出来的那种。
接着她还从第二口箱子里拿出一个卷轴,展开一看,是放大了那些照片中最有趣的一个点的素描,栩栩如生,相当细腻。
胡灵慧的语气轻飘飘的:“窦哲当年家境富裕,十几岁就歪缠着父母弄来相机,他最喜欢拍这些东西,还喜欢跟人分享,在家里请客时出了不少风头。后来起战乱,没人愿意听他说,他憋了那些年,直到死前都一直跟我说个不停。他还说,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跟全世界的人分享,不过遇见最有意思的东西,还是要先说给我听的。”她朝窦小哲斜睨一眼,“你说的主播,就是窦哲最想做的事也没什么区别。”
接着,她甩出好几张黑白照,上面的人除了衣着不同,长相跟现在的窦小哲一模一样,就连笑的时候的感觉都一样。
根据她的说法,当年的窦哲还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他也就是个小帅,单凭相貌想糊弄到狐大仙压根不可能,那他靠的是什么?那种痴缠的功夫吗?不是的,痴缠不是重点,痴缠的方式“讲故事”才是重点。他当年就话多,对神像绘声绘色地讲他以前去过的各种地方的趣事怪谈,还不带重样儿的,这才逐渐吸引了活了几百年的小神狐大仙,因为狐大仙觉得听他讲故事有意思,跟他处一块儿也很有意思。
阳珑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窦小哲。
窦哲和窦小哲虽然是前世今生,但怎么看都像是生活在不同世纪的同一个人,可能还真的……差别非常小。
相比阳珑这个其实对窦小哲不怎么太了解的人,窦小哲本人才是真崩溃。
那些拿出来的照片,每一张他都觉得构图非常合心意,那画出来的素描,要是他自己来画想法特差不多,更可怕的是,就连那笔记本上的笔记,那一手不怎么太潇洒的字,都跟他现在的笔迹很相似啊!细微的写字习惯都是一样的——要说哪里不同,大概就是那笔字更成熟点,估计再过那么个十几年,他中年以后,字也就都这样了。
麻爪了,还有什么理由再将前世今生很不同呢?
这点不同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
胡灵慧冷冷地看着窦小哲,看他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