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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起来,你现在烧的厉害,肯定是昨晚上杵在冰上吃风受了寒。来,把药吃了,不然出市局大门的时候测温仪就要报警了。”

江倦迷迷糊糊的没有多想,有人把药喂到嘴边他便含了进去,喝了几口水就又受不了了,“拿……拿开……”

萧始叹了口气,抚着他滚烫的额头,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把他裹进毛毯,让他可以靠在自己肩头,隔着毯子紧拥着他。

见江倦没有反抗,他又试探着将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扣在了那人指间。

“我都记不清你有多久没这么让我抱过你了,可能上一次的时间没多远,就在春节那会儿,但我却觉着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思念与眷恋会让人混淆时间的概念,直到现在,萧始还是会时常想起他与江倦初见时的画面。

射箭场里挥汗如雨的少年,身姿挺拔,气宇不凡,与人玩闹着脱去了被汗水浸透的t恤,背带松松垮垮搭在肩头,半遮半掩露出了背部精致的肌骨和腰线,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挂在胸腹,缓缓滑落,回眸时那一瞬的茫然带来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悸动。

那是具让人欲罢不能的身子,无法得见全貌的朦胧感给人深入一探的冲动。

年轻时的江倦和他的双胞胎哥哥江住生了张一模一样的俊脸,光看长相就连爹妈都分不清谁是谁,不过两人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做兄长的沉稳成熟,无时无刻不蹙着缕忧郁,而弟弟青春阳光又有活力,笑起来的时候两颗小虎牙就在嘴边,满足了萧始对初恋的所有幻想。

但那时的他却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江住的。

他与江氏两兄弟的缘起在于一桩涉及家庭伦理的复杂案件,他是雁息龙头企业程氏集团当家人程三史的私生子,由于他的存在影响到家族中某些人的利益,为了彻底剥夺他的继承权,有些人剑走偏锋欲置他于死地。

江住就是在一个雨夜捡到了被弃“尸”路边,奄奄一息的他,将他带回家里悉心照料,保住了他一条命。

醒来之后,江住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你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而且不想让警察介入,所以没送你去医院,只是找了家靠谱的诊所处理了你身上的伤,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在人生前二十几年中没有从母亲之外的人身上得到真情的他立刻陷入这份温柔,此后近十多年都活在爱他的错觉里,就像雏鸟情结一般,他对江住的眷念和依赖让他错把对那人的感情误认成爱情,直到很多年后才认清这份感情的本质。

“对不起,阿倦……对不起……”

他轻吻着江倦滚烫颤动的眼睑,那人无力地歪着头,皱着眉头,嘴唇抿得很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江倦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他窝在支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不知哪儿来的毛毯和两件大衣,室内灯光昏暗,气氛很适合多睡一会儿,不过烧退时他发了一身的汗,现在正难受着,茫然地坐了起来,盯着门出神。

他好像记得昨晚有人来抱过他,虽然不记得是谁说了些什么,但那怀抱的温度却让他记下了,即使是梦醒后仍然有些留恋停驻在指尖的温度。

……他其实知道的,在这市局,或者说在这世上会那样对他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抉择出正确对待那人的态度罢了。

门把转动时他回了神。

萧始推门进来,看见他那一脸虚样,把手里热腾腾的早餐递了过去,“快来喝点儿豆浆,你这脸色太吓人了,趁着这会儿雨停了,我看着你吃完早餐就让怀英把你送回家去,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别再烧起来了,好好照顾自己,听见了没有。”

江倦觉着自己一定是失智了才会问:“怎么不是你?”

萧始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欣喜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你想让我陪你吗?”

“……我没这么说。”江倦觉着很尴尬,好在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说辞,“像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闲散人员肯主动留下,肯定是尸检有什么进展,你不对主要负责这起案子的我报告情况还要把我打发回家,安的是什么心?”

“爱你的真心。”萧始嬉皮笑脸。

江倦面无表情地起身,想出门去支队办公室催问进度,又被萧始抱着大腿扯了回来,“我说我说!你先把饭吃了。我就觉着池清那小子照顾不好你,果然就是胡乱喂瓶奶,才两个小时就把人给我伺候发烧了。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现在知错了,正在写检讨呢。”

“你没事总欺负他做什么,这年头愿意干这行的年轻人太少了,他一个实习生,局里都是当成宝贝一样供着,你要是把他给挤兑走了,后半辈子就留在市局打工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