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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下衣架挂在柜门上, 仔细端详着被熨得笔挺的浅蓝色衬衫, 略微颤抖的手指从胸前的警号上轻轻略过, 将之按在掌下, 紧紧握在掌心。

那简短的数字代表着炽烈无上的荣耀, 也灼烫砭骨, 燃尽罪恶。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穿上这件沾满了父兄鲜血的战袍,苟且偷生,如今连个人样都没活出来的他哪里配呢?

“警号继承制。”躺在他身后的人突然睁开眼,带着浓重睡意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嗯……”了一声起身,从身后一把抱住他。

江倦想挣脱他的拥抱,试了一下没能脱身,也就作罢了。

萧始没有放手,温热的手将江倦被冷水冲得冰凉的双手拢进怀里,贴着他肩头轻声说道:“01开头的警号是省会城市,应该不是在长宁入警的你能拿到的,你的警号是从雁息继承来的。”

江倦没有说话,他又道:“英烈子女入警后可以申请重启父辈的警号,传承这份光荣与使命,这个警号……”他抚着警服上那串数字,把江倦想推开他的手又握在了掌心,“……是你父亲的,对吗?”

“是,但我是从我哥那儿继承来的。这个警号前后有三个主人,我应该是最后一任了。”

在江倦调任雁息之前,市局就流传着江家一门三警双烈的传言,只是旁人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猜不透这个孤傲清冷的人曾有这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萧始一把带上柜门,把江倦压倒在床上,蒙进了被子里。

“不看了,等下我给你找衣服。”

“我不穿你的,有病……”

“之前那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给你准备衣服呢前妻,先亲一个,别躲啊,亲一个亲一个……”

萧始本以为得打出一身汗才能争取到在江倦唇上轻啄一下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那人竟然没怎么挣扎,老老实实纵着他从鼻尖一路亲到脖子,直到他得寸进尺还要继续深入的时候才赏了他一巴掌。

萧始奇道:“怪了前妻,你以前从来不让我亲嘴的,最多就是鼻子和嘴角,每次还都得把我揍个半死,今天怎么转性了?……不对,昨儿个就亲了,你是独守空床太久,终于意识到老公的好了吗?”

“小惩说亲吻可以使人感到快乐,多分泌内啡肽能产生愉悦感,有效抑制痛苦,我想试试。”

萧始哽了一下,找了个极不着调的话题转移注意,“……以前你事后也起不来这么早啊,今儿是怎么了?”

江倦不为所动,“以前你在床上也不会唯唯诺诺,让我起得来床。”

“那你以前也从来没主动过啊……”

两人同时意识到,有些东西在他们没能察觉时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了,只是他们都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谁都没有提早被那一缕晨光唤醒。

这天早上萧始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善心大发给江倦煎了两个单面焦黑的荷包蛋,把黑乎乎的一面切下去后,两个正好合成了一个。

江倦拨着盘子里那黄白分明的炒鸡蛋,难得大早上起来有个好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没滋没味地喝了半天豆浆,到底还是没扛住饿,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萧始……你如果厨艺真的不行就别勉强了,清水煮两个带壳蛋不好吗?”

“哎哟前妻,你都不知道,白水煮蛋是最恐怖的,一眼没看住就炸了,可比看着油锅还危险,你忍心看我被炸蛋崩的遍体鳞伤吗?”

在被萧始的厨艺折磨了几个月后,江倦终于忍到了极限,亲自下厨示范了一下荷包蛋的正确做法。

萧始本不想让他下厨,此前一直都以“外卖不健康”和“你身子还没恢复,不能劳累”为借口霸占了整个厨房,结果就是江倦被袋鼠肉吃到翻白眼,每天只能靠宋慎思友情支援的垃圾食品续命,到现在忍无可忍,终于亲自做了顿合胃口的早餐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他难得有耐心,手把手地教萧始看煎蛋的火候和翻面的技巧,明明没什么技术难度,只要轻轻一颠就能翻面的手法在萧始那儿却变得无比艰难,看着冰箱里最后一个鸡蛋也下了锅,江倦及时拉闸改做了炒鸡蛋,这才避免用完最后的食材只能被迫吃袋鼠肉的厄运。

“今天还要去见叶明宣,拜托找件能让我出门见人的衣服。平时怎么闹都不管你了,至少在面对案件关系人的时候给我留点面子。”

江倦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冲的豆浆,萧始心满意足,洗完了碗盘就从衣柜深处翻出了几件颜色各异的衬衫,在江倦身上比划了几次,选定了件深灰色的。

江倦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他也穿着件同款式的衬衫凑了过来,厚脸皮道:“这情侣装这么样?老公的眼光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