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双掌急搓,片刻之间,便有火花从他的指缝中飞出,金冠道人点头微笑道:“好功夫,好功夫!”阳太华双掌一张,但见黑烟滚滚,火光耀眼,那团衣服已变成了一个火球,迅即烧掉,阳太华拱手说道:“献拙了,请各位不要见笑!”
阳太华所炫露的这手功夫,虽然还及不上金冠道人和牛先生那样的神奇,却也非同小可,须知钻木取火也得费好大一会功夫,而他以双掌摩擦所发生的热力,片刻之间便能燃烧衣物!这种邪门的掌力也算得是相当怪异了。
众军官知道他是武承嗣的人,兼之他这手功夫确实也还不错,便纷纷给他鼓掌喝彩。牛布衣哈哈笑道:“阳大人,你的功夫漂亮得很,就可惜毁了这件衣裳了。”
武承嗣微笑道:“崔总管,取一件锦袍来赐校尉。”阳太华披上锦袍,得意洋洋的走过去向武承嗣道谢。
武承嗣又道:“今日还有几位新来的朋友,大家不要客气,将各自拿手的本事抖出来瞧瞧。”
阳太华的目光注视到李逸身上,王府总管崔九霄便走到李逸席前,说道:“这位是张大人吗?以前还没有见过。”白元化代他答道:“这位张兄是最近才到禁卫军的,他是长孙都尉多年的好友,目前虽屈居禁卫军队长之职,本领委实不错。”崔九霄道:“是长孙都尉保荐的人,当然不会错了,便请张大人略显功夫,让我们开开眼界!”
李逸站了起来,哑着嗓子说道:“白大人给我脸上贴金,其实我只会几手粗笨的拳脚。”崔九霄道:“张大人不必客气了,王爷也等着瞧你的功夫呢。”李逸苦笑道:“那么,我这个丑媳妇可要怕看见家姑了。”
座中还有好几位禁卫军的军官,都不认识李逸,只当他当真是长孙泰最近引来的新人,还未曾正式与同僚会面的。大家都有点好奇,纷纷将眼光注视他,看他有什么本领。程建男投进魏王府,还末封有官职,混在执役的王府武士群中,这人心思细密,见这个军官的神色有异,便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逸。
李逸站在场心,作出一副苦口苦脸的神气,说道:“哎呀,我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拿得出来呢?我当真是只会几手拳脚,像他们几位单独就可以表现的神通!我可拿不出来!”崔九霄道:“那么,就请一个人出来和你合演一套拳脚吧?”李逸道:“我刚才看到阳大人那手功夫,仰慕得很,但是还有点怀疑,不知在对掌之际,它能不能烧焦别人的皮肉,我想向阳大人领教推掌的功夫,不知道阳大人肯不肯赐教?”此言一出,众军官大为惊愕,听李逸起初的说话,很是客气,想不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向阳太华指名挑战!
阳太华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今日之会,本来就是以武会友,彼此切磋,有何不可?”心想:“我刚才令他吃了一点小亏,他的同僚也都看了出来,他新任军官,面子上当然过不去了。他的金刚掌力未得施发,想必心中还不服气,要来找回面子。好,他既然不知进退,我就正好拿他扬威立万!”阳太华在李逸入门之时,就试过他的本领,自忖有绝对的把握胜他,当下客气话也不多说一句,便即欣然离座。
李逸声明是要比试推掌的功夫,这正合阳太华的心意,双掌一粘,立即默运玄功,施展他的邪门掌力,掌心发出腾腾热气,李逸似乎是禁受不了,额角沁出黄豆般的汗珠,阳太华心道:“我非令你求饶不可!”当下更催紧掌力,掌心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但觉对方的掌力竟是毫无反应的征兆,也未嗅到皮肉被烧焦的臭味,自己那样强劲的掌力,却似打到棉花上一般,既无反抗也未震动对方分毫,阳太华心头一凛,想道:“莫非这人身怀绝技,故意来诱我上当的么?”心念未已,忽觉对方的掌心生出一股粘力,将他的双掌牢牢粘住,进是不能,退亦不得,阳太华大吃一惊,心想:“我只道他练的是外家功夫,怎的内功也深厚如斯!而且竟似乎是峨嵋心法!”定睛一看,越看越觉得这人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蓦然间心中省悟:“莫非他是李逸?”可是阳太华这时看出,已经迟了,李逸的内力已从掌心吐出,绵绵密密,不但吸住了他的双掌而且反冲过来,这等高手比拚内功,实是非同小可,哪容得他分出心神说话!阳太华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李逸这样大胆,竟敢乔装军官,闯进武承嗣的王府,心中叫苦不已!
李逸的内功比阳太毕精纯得多,渐渐旁边的高手看了出来。程建男更是留心注视,他起初见李逸汗下如雨,似乎阳太华的取胜只在顾盼之间,哪知还未到一盏茶的时刻,形势便完全掉转,李逸气定神闲,阳太华却是神色大变,汗湿重衫!程建男这人武功虽不很高,但却机灵得很,他见过一面的人,很久都不会忘记,这时也怀疑到这个军官是李逸乔装的了,但李逸进来的时候,却是有好几个禁卫军军官陪同他的,程建男虽然越想越疑,一时间却还未敢揭破。
再过片刻,又见阳太华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神情越来越狼狈。武承嗣也发觉有点不好了,眉头一皱,对程建男道:“你去劝他们罢手吧!”就在这时,只见阳太华已摇摇欲坠,程建男领了命令,再无顾忌,见此情形,化解不及,倏的便飞出一颗铁菩提,暗袭李逸的穴道,忽听得“当”的一声,在另一席上飞出一个酒杯,和那颗铁菩提撞个正着,登时粉碎!
飞出酒杯的这个人正是白元化,他的暗器功夫远在程建男之上,第一个酒杯碰跌了程建男的铁菩提,第二个酒杯接着飞来,打中了程建男的曲池穴,程建男双膝一软,跪倒地上,攀着武承嗣的这张桌子沉声说道:“这个姓张的军官是李逸冒充的!”这时屋子里闹成一片,程建男说话的声音,只有武承嗣和他旁边的几个亲信的武士听到。
武承嗣叫道:“反了,反了!是谁捣乱,快查出来!”话犹未了,场中李阳业已分出胜负,王府总管崔九霄正想出去劝解,还未曾走近他们,忽见李逸已把阳太华举了起来,旋风一舞,振臂抛出,白元化一把接着,立即把他反缚起来!
这一来更是全场哄动,武承嗣忽地喝道:“这两个人乃是突厥奸细,快给我将他们拿下!”他指着的是李逸和白元化二人。武承嗣这时已知道李逸的身份,他想继承姑母的地位,除了太子是他的大敌之外,李逸也是有所顾忌的人,所以武承嗣不能再藉口李逸是王孙而逮捕他,他料到李逸不敢表明身份,因此接纳了程建男之计,将李逸诬为奸细,连带扯上了白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