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奇固然还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但他却的确比“匕首会”看得远。他这一来,也是好意,谁知娄无畏却冷冷地注视着他,突然朗然发声道:“多谢老前辈好意!关外我不去!”
云中奇怔了一怔,也冷冷地注视着娄无畏,突然微噫一声:“老弟,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走了!若有一天老弟想得通透,到关外依兰三姓的黄沙围来找我吧。如果找不到我,你就说是找‘百爪神鹰’独孤老英雄来的,一定会找得到,见了他你就道我的字号好了。老弟,你再想一想吧,我走了!”话声一完,只见云中奇早悄然无声地跃出墙外,墙外风声怒号,风声中又传来燕山猿啼虎啸之声。娄无畏兀立如僵石,眼睛似定珠,那管夜寒霜重他竟这样地在庭中站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娄无畏病了,发起高热,敢情是受了风露之欺?幸好那位“匕首会”的小党羽叫做郑三的,夫妻二人,殷勤服侍,过了两天热竟退了一大半,只是身子还有点软软的。这两天中,娄无畏既思索白须老者云中奇的话,又担心会被官差搜捕,害了人家,只想着病稍微好一些后,可就得再继续亡命天涯。那一晚热退出多,正想第二天挣扎动身,谁知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当天晚上,娄无畏吃了药后,想睡竟睡不着,因为他想着明天又要亡命的事情。一直过了午夜,方才觉得神思困倦,睡意朦胧,正在迷迷糊糊的当儿,猛听得屋顶上微微一响。娄无畏是太极门名师的徒弟,耳目聪敏,一听就分辨出这不会是风吹落叶之声,而是夜行人出没的音响,而且这夜行人的轻功,虽没有炉火纯青,可也有了七八成火候。
娄无畏正想起来,冷不防窗外飒然风响,一条白练也似的东西,直向自己的床上飞来。娄无畏惊恐之中,可还忘不了太极门的手法。让镖头,撮镖尾,以“单鞭”之势,左掌微张,右手一撮,便把一技小银镖撮在手中。当下一个鲤鱼打挺一直自床上飞下地面,一面随手将银镖发出,口里嚷道:“好朋友,原件奉还!”
一镖打出,只听得外面铮然一声,似并没有打中人,落在地面去了。镖打出后,又见窗外人影闪了两闪,然后哈哈大笑道:“是正点了,在这儿!”随着在笑声中,窜进了两条人影!
娄无畏情知必然是官府派来搜捕的人,他身上有病,又顾虑连累朋友,只吓得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可这一吓在他脑中只是电光石火般的闪过,跟着的却是痛恨清廷一步不肯放松,而且事到临头,也不容他不作殊死的拼斗。
人影一落,娄无畏早狂吼一声,从身后拔出长剑(他的武器是什么时候也不离身的),凝神望时,只见对方两人都是五短身材,相貌也有点相似,敢情是一对兄弟。这两个人一个拿着一根铁尺,一个拿着单刀,这是捕快们最常使的武器。
那两个人中年长的那个说道:“朋友,你落了单了,还是卖个江湖义气,跟我们去交差吧,没的难为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
娄无畏圆睁双目,一声怒骂:“胡说,你们当官府鹰犬的也配说义气。大爷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拿去。”说着便一步步地缓缓迎上前去,双睛注视对方,形状很是可怖。
那两人又笑道:“朋友,既是这样,那可怪不得我们严家兄弟要动粗了。“严家兄荣”?他们这一报字号,娄无畏可也突然缓了一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