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泰怒火勃发,一掌劈去。杨钲也想不到他立即便能反攻,给他打个正着。
这一掌却是上官泰本门的“大手印”功夫,“大手印”专伤奇经八脉,杨钲给他打了个正着,“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上官泰喝道:“杨钲,你当真是至死不悟么?”
上官泰这么喝骂杨钲,其实还是不想致他于死的。他见杨钲受了重伤,已无反攻的能力,是以有意放他一点生路,只求他肯悔悟,认罪求饶,上官泰未尝不可以为他医好“大手印”之伤。
可是杨钲虽然不能反攻,却能逃跑。他着了上官泰的一掌,无暇思量,更无心去听上官泰说些什么,就像冻窗上的没头乌蝇一样,本能的要想钻开一条缝隙,逃出性命。上官泰住手说话。杨钲转身便逃。
他们是在山坡上交手的,杨钲只知逃命,却不知自己受了重伤,已是不能施展轻功的了,他勉强吸一口气,跳了起来,不料脚尖落地,恰好踏着一根石笋,脚步一个跄踉,登时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上官泰跑过去一看,只见杨钲已是脑袋开花,一命呜呼。
上官泰叹了口气,说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念在襟兄之情,手捧泥土,把杨钲的尸体掩埋,给他筑了一个简陋的土坟。
上官泰已经掩埋了杨钲的尸体,说道:“咱们看老叫化去。但愿他这一架还未打完。”
众人来到后山,只听得高呼酣斗之声,震耳如雷。仲长统与欧阳伯和已经斗了三百来招,双方未露丝毫疲态,当真是旗鼓相当,功力悉敌,好一场恶战!
只见仲长统浓须根恨翘起,怒目圆睁,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方圆数丈之内,沙飞石走。数丈之外,也是树木摇动,树叶纷落,好几棵大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枯枝。上官泰喝彩道:“仲帮主使得好一个混元一炁功!”
但欧阳伯和亦非弱者,看来他的掌力似乎不及仲长统的刚猛,但却另有一功。只听得他在发掌之前,必定大喝一声,掌风就似从熔炉里吹出来似的,炙人如烫。上官纨、竺清华、李光夏、林道轩等几个功力较弱的小辈禁不住要退到他掌风所及的范围之外。
上官泰不由得暗暗担心,悄悄问江海天道:“江大侠,你看如何?”江海天微笑道:“仲帮主是不会败的,但要取胜只怕也是不易罢了。”上官泰这才放下了心,但看到紧张之处,仍是不禁手心捏着一把冷汗。他是个嗜武如狂的人,看到双方各使武林绝学,不久就完全着了迷,心无旁骛,只顾凝神观战了。
李光夏和林道轩却是不由得不心中着急,偷偷和江海天说道:“师父,他们这样打法,不知要打到几时?咱们可还要去捉拿萧志远这奸贼呢。”
江海天笑道:“我不急,你们急什么?总不会打到明天的。有上官前辈和仲帮主与我分头搜捕,难道还怕他飞得上天?”李、林二人听师父说得这样肯定,心里也都安定下来。不过,他们总是希望越快捉到萧志远越好。
萧志远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师父已经来到,此时他还做着美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萧志远在抛下杨钲父子,独自逃跑之后,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不至于受杨钲
的连累,而且可以摆脱杨钲迫问他的内功心法,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大森林里逃亡,却是不由得不心虚胆怯,每见风吹草动,都疑心是有敌人跟踪,好几次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森林里过了一天,幸好连人影也没见着一个,第二日傍晚时分,他估计自己所走过的路程,心里想道:“只要我走的方向不错,明天就可以走出这座林子了。”他却不知,他恰恰是走错了方向,兜了一个圈子,正走到与他师父这一帮人相隔不过十里左右之处。
萧志远心里又想:“走出了这座林子,我该怎样做呢?”于是他替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
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芦苇就以为可以救命似的,萧志远也有他的救命“芦苇”。这就是冷天禄的人头,他拍一拍所背的革囊,冷天禄的人头还在这革囊之中。
萧志远燃起了希望,心想:“冷天禄是小金川十三家的总寨主,我取了他的首级,这功劳也应该不算小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想来至少也可准我将功赎罪吧?我先求得一个军职,嘿,嘿,以我的才干,何愁不做到独当一面的将军?我在千军万马保护之下,也不怕有人来向我寻仇了。嘿,嘿,岂只不怕,我还要和他们算帐呢。待到我手握兵符,我定将和我作对的人一个个除掉。哼,第一个要除掉的对头,就是叶慕华这小子。”
萧志远想到得意之处,不知不党的横掌如刀,一掌劈下,口中发出“咔嚓”一声,劈断了一根树枝,当作是叶慕华的首级,就好像叶慕华当真是给他杀了似的,不知不觉的也就哈哈大笑起来。
萧志远做梦也料想不到,叶慕华也在这座森林之中,而且听到了他的笑声。
原来叶慕华在用奇兵突击,大破清军之后,立即和耿秀凤与宇文雄、江晓芙三人,带领了一支人马,西行追踪。目的物就是萧志远和他的父亲。他接到报告:叶屠户只剩下几百残军,已向西逃人森林,而萧志远的去向,据萧志远的手下回来报告,也可以断定是已经逃入森林。但萧志远因为离开队伍,单骑追踪,却还未获得他的消息。
叶慕华和耿秀凤,选了两骑快马,吩咐宇文雄,代他带领那支人马。要知人马众多,反而打草惊蛇,容易给萧志远发觉,先行逃匿。至于那支人马,则是用来对付叶屠户的残军的。宇文雄在义军之中经过了将近一年的锻炼,叶慕华发觉他颇有用兵之才,叶屠户只剩下几百残军,料想宇文雄定可以将他歼灭。是以放心让他代为统领这支人马。
叶慕华与耿秀凤相识几年,几度悲欢,几番离合,每一次都是匆匆分手,未得细谈衷曲。这一次,他们并辔同行,才得有较长的时间相聚,互谈心事。
叶慕华把自己平生的经历,毫不隐瞒的都告诉了耿秀凤。对萧志远如何谋害他的事情,尤其说得详细。这些事情,有些是耿秀凤已经知道的,有些是她还未知道的。耿秀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爹爹也是这贼子与他的父亲合谋陷害的。如此说来,他们父子正是你我共同的仇人。”
叶慕华道:“如今咱们是报仇在即,你还何用叹气?”
耿秀凤道:“你有所不知,我、我是颇有感触。”叶慕华道:“感触什么?”
耿秀凤道:“萧志远的爹爹是朝廷的大宫,他们父子同恶相济,以致成为了义军的死对头。知道萧志远的事情的英雄豪杰,也没有谁不想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