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袁霄身体微微绷紧:“你想让我做什么?”

沐颜仍旧躺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对这个怀抱有些依恋,她微微偏转过头,去看他的侧颜,她的声音很轻,犹如呢喃:“袁霄,御兽宗并不安全。”

明明是像情|人般的亲密,可说出的话却是认真的现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叫你来,除了孩子的事,还有御兽宗的原因。”

一点蓝光从袁霄指尖冒出,扩展成一个圆罩将两人罩在中间,蓝光氤氲,消散在空气中。

袁霄:“这是凝灵咒,在进入这房间前,我就已经布下,不会有人听见我们说话的。”

见沐颜退后略微吃惊地看他,袁霄挠挠头,隐约又有点过去的少年气:“我说了,如果你不想要他,我会带走他,不会让他影响你的生活。既然我给了你保证,那么从最一开始,我就要做好。”

沐颜笑笑:“袁霄,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袁霄笑笑,他的不一样和成长,从眼前人与他所说的那些决绝之语开始,因此,当她靠过来时,靠的那么近的时候,过往旖旎记忆之外,却是一股毛骨悚然。

就像是有一只毒蜘蛛浑身绒毛地趴伏在肩膀裸露的皮肤上。

“现在,你可以放心地说御兽宗的事情了。”

“嗯。”沐颜点头,她取来一枚玉简递给袁霄:“这是两天前师父发给我的玉简。”

当袁霄看着玉简上的内容时,沐颜接着说道:

“他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与巫宗主交好,是怀疑御兽宗干着虐待灵兽私相授受之事,一直在找寻证据,而这次,他终于有了眉目,确认被囚困的灵兽就在莲花池下。”

“而我在这几日与巫宗主的接触中,发现他对凤凰血脉有很深的执着,甚至他开始故意地试探我,也说起过拥有凤凰血脉的灵兽,最好从婴孩时期就开始调|教。”

沐颜微微颤|抖了下:“我害怕,我害怕他看透了我,我害怕他对我们的孩子做些什么。”

她含泪抬眸,看着袁霄:“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你要救我们的孩子才行。”

孩子……

这像是一个他的软肋,明明刚刚得知拥有,可就像是有某种牵连一样,让他根本放不下。

他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袁霄上前,握住沐颜的手:“沐颜,你要我怎么做?”

“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先将御兽宗和巫振锋的假面揭露,这样即使他再说什么或者怀疑什么,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了。”沐颜眸光闪动,几分坚毅:“我们要打开莲花池。”

“好。”袁霄没有犹豫:“我现在就去。”

“别……”沐颜忙拽住了他:“等到明天我与你一起。”

“明天御兽宗举行结亲典礼,莲花池那边定会疏于防范,那时候,我们去打开莲花池。”

而且,她偷听到了巫振锋父子的话,结亲典礼上,巫振锋会让巫兴谋与温瑜结下献心印。

这是一种单方面的献祭,昭示着命运的交付,需要结印的一方心甘情愿,一旦结成,温瑜将会成为巫兴谋永远的附庸,她会渴望他的靠近,无法忍受和他的别离。

据说,巫振锋那个已经亡故的凡人妻子,当年因为凡人身份而不被御兽宗接受,为了能与巫振锋在一起,也曾在婚礼上结下了献心印。

当年,那是美丽的爱情。

可现在,知道了御兽宗背后的秘密,知道了师父的打算,这一切在沐颜看来,就是巫振锋想要给巫兴谋一个保障。

献心印一旦结下,想要温瑜活着,就必须要让巫兴谋活着。

怀玉城和温瑾也会成为巫兴谋的保障。

沐颜挑唇而笑,这些算计她其实都不太关心,她只想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从此以后,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打开莲花池,造成混乱,就要等到礼成结心之后。

到时候,一团乱麻,献心印发作,温瑜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真期待啊。

沐颜敛眸,不让袁霄看到她此刻的眼神。

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眼底的深处,隐约有一点微弱的蓝,像是电流火花,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她也没有意识到,对待一个人,这样纯粹而直接的恶意,是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有的念头。

哪怕只是想想,都会觉得被灰尘沾染得脏了,觉得违和与不该,再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

巫振锋并没有在外面久留,他匆匆了结一应事项,就重新回到了莲花楼。

侍从禀告他,在鹫鸟的牢房外,曾经听到奇怪的声音,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事无巨细。

巫振锋对于御兽宗的掌控,就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无论有任何的异动,哪怕发现的当事人都判断那算不了什么,可巫振锋都要听到相关的禀告,去亲自确认真的无事。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可是,这一次,因为竹儿的情况并不好,他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再多加注意多加防范,往鹫鸟洞内散上十日香让他们安静昏睡,想着待竹儿身体稳定再去查看。

三百多年了,鹫鸟一族一直被囚困,连翅膀都无法伸展,怎样的声音都发出过,当下这种情况,并不是值得他去仔细过问的事物。

就连昨日欣喜若狂得到的亲兽之体,那个叫四月的少女,巫振锋都没有空闲再去看她。

不过,春心花圃可以说是整个御兽宗防范最严密最安全的地方,四月在那里,巫振锋很放心,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眼下,他只关心竹儿。

自从喝下四月的血后,她的魂灵明明已经出现了好转稳定的迹象,就像他推理的那般。

可她的身体却开始崩坏。

而竹儿也在疯狂地破坏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在求死一般。

生机枯竭,神魂不稳,巫振锋只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边,将那逸散而出的神魂,重新拉扯入她的身体中。

即使耗尽他的灵力,即使每一次神魂接触,都叫他的头像是被人用刀划割神经一般疼痛,即使黑袍之下,那具身体丑陋地能吓哭任何一个小孩叫任何一个大人作呕,可巫振锋的眼里,只有坚定和温柔。

这是四百年来,从未变过的眼神。

“竹儿,”他声音温柔,像是安抚,像是叹息:“你再等等,等我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事,我就能治好你了。”

“我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再也不会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昏暗红色的房间中,血腥与光芒同在,挣扎与希望交织,当体内灵力被彻底抽干后,那个持续崩裂冒血的身体终于稳固住了。

巫振锋脱力虚弱,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可是他仍旧上前,将那破败昏迷身体揽入怀中,虔诚一般,印了一吻在那兜袍下绒毛密布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