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一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受。
沐颜没有拒绝他的接近,只是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的态度都很轻慢。
是他受不了的那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而他想要与她认真谈一谈好好说话的时候,沐颜也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她继续享受着,玩着,甚至还让殁御挑选了样貌不错的男人,围着她侍奉,喂她葡萄等吃食。
这更加让徐恒一不可以接受。
仿佛不被人在意,仿佛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他没有再试图去见四月,可以说,徐恒一的心里,甚至有点恐惧去见到四月。
仿佛只要不见,他就可以完全地忽视掉,是他将四月带过来,也是他在第二次选择中同样决定将四月带过来的这个事情。
只是,偶尔见到沐颜的时候,徐恒一还试图想要说服沐颜放四月离开。
但沐颜也不是很认真地听就对了。
出乎意料的,四月反倒很安静,这个力气大的小姑娘,醒来得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闹,没有哭,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害怕。
给她吃食,她就吃,什么都不给,她就饿肚子。
更多的时间,她都是盯着牢窟中的墙壁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木的人不知原委,但被他们抓来的人,他们都认为是阻止他们大业,阻止这个世界拥有美好未来的恶人和反对者,因此最初的看守,对四月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可两天之后,虽然两人的交流很少,偶尔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看守恶狠狠的,但四月却眨眨眼,并没有很明确地理解他的意思,但仍旧抬起下巴,撂下一句“我不会给怀玉城丢脸的!”
莫名的,看守对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她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像是谁的小妹妹,谁的小女儿,很无害的样子。
只是可惜,被卷入到了局中,不知道怀玉城的险恶之处,落得了现在这个地步。
虽然看守也不知道怀玉城的险恶之处,但是殁御说有,那便是有。
徐恒一也曾紧张过,四月会不会说他,会不会怨恨他,可他打听到,却是四月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像是完完全全地不在意。
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这在沐颜的漠视之上,更加叫徐恒一难受。
他按下决心,想要带她出去,这其中多少有点想要吸引沐颜注意力的意思。
但是徐恒一仍旧没有敢去见四月,似乎,这个决心和决定,一旦在她面前说了,无论她什么反应,他都必须要做了。
而不说,只藏在心里,那就还有余地。
第六天,沐颜像是终于享受得乏味了,也像是终于想起来四月这个人了,她叫人将四月带了过来。
同时,又向殁御吩咐道:“殁御,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人去做,这和此前寻那些吃食玩物可不一样,这件事必须要求任务者,有足够坚定的意志。”
“你能帮我找到这样的任务者吗?越多越好,哦,一定要都是男人。”
“要快,让他们到这里来。”
对于沐颜的要求,殁御从来都不会拒绝,几乎卑躬屈膝、竭尽全力地去做。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其实比徐恒一这个水草要更舔。
徐恒一因为有着自己的“傲气”,自认被看低,自认早晚能成大气候,所以有些时候,其实并不太驯服。
可殁御,千年前就在舔紫萝,紫萝死了,这份舔逐渐加倍变态,叠加转移到了沐颜的身上。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她想做的,殁御都不会拒绝。
他很认真且小心地与沐颜确认她的标准。
“需要样貌好的吗?”
“无所谓,丑得也行,到时候让他背对我就可以。”
“有最低的人数限制吗?”
“嗯……最少也要有五个吧。人太多就挤了,也很无趣。”
“需要他们会特别的技能吗?”
“心智坚定,能坚定到无论什么任务都很好地完成就可以。”沐颜看过来,她是笑着的,可却叫人觉得发麻:“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殁御心中大概有数了:“我这就叫人过来。”
其实另外几条限制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无论什么任务都能很好地完成这一点。沐颜吩咐要做的任务,他一定要做好,选的人,一定要是精锐。
而想到精锐,殁御脑中出现的第一人,便是叶柏。
然后,便是当初与叶柏一起,派过去辅助万广海执行怀玉城袭击任务的那些人。
怀玉城袭击任务,可以说是他们唯一一个没有明确结果的任务。
但据叶柏所说,他们还没有找到怀玉城的位置,万广海就被魔界那位复生的尊者抓了,万广海甚至都没有挺过一个照面,找不到怀玉城的情况下,他们的任务目标,便变成了活着回来。
他们确实也都活着回来了。
而当初攻击怀玉城,殁御本就是抱着破釜沉舟一击必成的想法,因而这些人中,没有弱的。
虽是如此,殁御最终还是只挑了包括叶柏在内的五人。
他将人带来时,沐颜正坐在太师椅上喝酒,她的下守,是被压来的四月。
虽然被关了五天,小姑娘的头发有些凌乱,但红衣如日光,倒叫人有些不敢直视。
殁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对于四月,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沐颜却捕捉到了这一眼,她支着下巴,饶有兴味:“殁御,她长得好看吗?”
这话问的,莫说殁御一愣,就连新来的叶柏等人,周围原本的侍奉者,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看吗?”沐颜又问。
殁御下意识地看过去,正对上四月瞪过来的目光,他重新转回目光:“我不知道她长得好不好看。”
即使是殁御,当初跟在紫萝身边,看着傲堂逗她笑,看着傲堂一路收服手下,耳渲目染建立了为木之外,也知道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很不寻常,答的时候更要小心。
沐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看向四月,一指灵力解了四月的禁言,伸手捞起她的一根辫子,玩着上面的红色蕊珠。
“四月,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玩物。”
“而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弱者。”
四月甩开她的手,理直气壮:“我听不懂你说的!”
“但城主和小姐,从来不是弱者。”
“你还真是忠心啊。”沐颜的笑意淡了下来:“可等下,你哭的时候,你的小姐,会来救你吗?”
四月看着她,很坚定:“我是不会哭的。”
沐颜会给她一个笑容。
沐颜像是高高在上,又因为事不关己而很有几分无所谓的态度,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的态度,更像是在玩,是单纯的取乐。
她吩咐道:“除了要完成任务的,你们都退下吧。”
“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哦,徐恒一出外。”
这命令没头没脑,但为木的人都清楚,殁御对沐颜言听计从,她当着殁御的面下的命令,没有必要再去由殁御转述第二遍。
因而那些侍奉的人,也都退下了。
他们走得很快,可沐颜就像是不在乎他们是否离开一样,她的声音,带着恶意,于身后响起。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这是她对着那些任务者说的。
“强迫她,占有她,让她痛苦,浑身伤痕地死去,最好时间久一点,就至少一个时辰吧。”
那无所谓的态度,和出口的话语,让正往外走的人,都心中发麻,忍不住开始质疑,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当侍奉者天天给人喂葡萄,就已经很离谱了,但那还能安慰自己,既然是殁御看重的人,既然是殁御旧友的孩子,年纪轻轻稍微忍让一点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的。
可现在,虐杀一个女孩,和创造更美好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他们曾经遭受过多少的不平,多少的残酷,不就是因为想要反抗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才汇聚在这里的吗?
怎么现在,却成了做这样的事情的人?
饶是质疑和不确定,长久以来对于殁御的相信和盲从,让他们没有人回退,没有人出言,没有人阻止,他们还是按照沐颜的命令,出去守门。
只是出门之后,分成两拨人。
一拨认为要相信殁御,那个少女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做过什么,也许她就是个应该被这样对待和折磨的恶人,一拨认为,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主张甚至想突围进去阻止。
两相对峙,还是第一拨的人更多,他们守住了门,另一拨的人根本进不去。
室内。
一时寂静。
四月根本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只知道他们要折磨自己,打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冲击束缚的薄弱灵气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