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谢家,谢迁的轿子早已备好了,一大清早,这位朝中重臣便已钻入轿子,动身前往宫中。
每到这个时候,谢家总是灯火通明,只是后宅里,依旧是黑暗一片。
后宅深处的阁楼,乌黑的阁楼里猛地燃起了一盏小灯,等窗户一推,淅沥沥的雨水便敲打而来,在这小窗边上,却是一张精致的脸,脸上的俏容带着与这天气一样的愁绪,她双目如星辰一般,借着幽光,远眺着谢家门前灯笼发出的淡红光晕,一伙早起的奴仆拥簇着轿子,徐徐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去。
王静初扶着窗沿,收回目光。
脑海里有个人影挥之不去,她便坐下,有女婢给她添了一碗莲子羹来,道:“小姐,你已一宿未睡了,赶紧歇一歇吧,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王静初抿嘴嫣然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掩饰不住她眼底深处的忧心,她启开朱唇道:“嗯,你早些去歇了吧,我……在此等一等。”、
她蜷腿坐着,缳首吃着莲子羹,细嚼慢咽,眼帘低垂,眸子似是望着碗中的银羹,听着外头雨水的沙沙声,一时失神。
…………
天气渐渐放晴,天空翻出鱼肚白,一匹快马宛如刺破了雨后清晨的宁静。
哒哒……
马儿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这是内城一处偏僻的院子,显得很是简陋,甚至可以用破败来形容。
骑马的人翻身下了马,将绳子系在柴门前的木桩上,他一身鱼服,身材魁梧,头顶着软绵绵的范阳帽,在他伸手推门的时候,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一张粗犷的脸,不是锦衣卫百户钱谦,是谁?
钱谦推门而入,口里大叫着道:“老邓,老邓,他娘的,你还在磨蹭什么,火烧屁股了,你还去不去廷议?真真见鬼了,今儿该你出场了,你怎的这样磨磨蹭蹭,春秋可全靠你了啊。”
邓健已戴了乌纱帽,穿上了官服,一身光鲜,此时正蹲在檐下就着米粥窸窸窣窣地吃着窝头,他抬眼看了钱谦一眼,咕哝道:“稍等,我还未填饱肚子,不急,午门没这么快开的,你急什么?”
钱谦气得跺脚:“怎么不急,你难道没听到消息吗?春秋要遭罪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