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州
清晨时分,东方的朝阳照耀在巍峨的城墙和门楼之上,而手中执着刀枪的汉军士卒,则不由缩了缩脖子。
贾珩一袭寻常将校的军服,立身在城门楼之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着下方正在整兵而来的女真精锐。
不得不说,据闻头顶有着通天纹的满洲正黄旗,战力的确出类拔萃,配合着镶蓝旗以及一众蒙古精锐,在源源不断的攻势中,配合默契,攻势迅猛,竟有几许水银泻地的美感。
而女真精锐在作战之时显露出的无畏意志,更让贾珩暗赞。
身负矢石,仍坚持不退,而且不畏伤亡,宛如一架沉默、高效的机器。
但京营汉军在经过了大同攻防战的洗礼以后,早已彻底褪去了青涩,哪怕面对女真八旗之中最精锐的正黄旗,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有条不紊地阻遏着女真的攻势。
投石机、弩箭乃至金汁,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间或伴随着一二声女真精锐兵马的惨叫声音。
“杀!!!”
城墙下方的喊杀声已是惊天动地,似要冲破云霄。
陈潇如冰山雪莲清冷、幽绝的脸蛋儿上,嘴角似噙起一丝讥诮,道:“不愧是女真正黄旗的精锐,看着倒有御林军的气势。”
贾珩沉声道:“如果我们不派兵相援,还真能让他们攻破平安州。”
单独靠着崔岭手下的那支弱旅,纵然加上京营的近万人马也抵挡不住皇太极的正黄旗。
这是女真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皇太极坐稳皇位的保障。
但现在他领兵至此,就不能让皇太极的迂回绕袭之策奏效。
他打的就是精锐!
就在这时,陈潇秀眉挑了挑,目光一凝,原本清冷如冰雪融化的声音带着几许振奋,说道:“龙旗押上来了,你快看。”
先前,皇太极在大同攻防战时,无论女真兵马如何顿兵于坚城之下,皇太极都不曾将龙旗押至阵前。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平安州再攻之不克,那女真在整个西线战场几乎是毫无建树,而且还损失了镶蓝旗的本部精锐。
这显然是皇太极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次名义上还是他御驾亲征,威信多少都要动摇。
而此刻,皇太极领着正黄旗的精锐亲兵,向着平安州快速挺进。
随着兵马抵进平安州城,女真的旗丁也表现出一股沉默的腾腾煞气。
皇太极虽然已经是六十出头的老人,但不见老态,这是半生戎马生涯养成的健壮身体,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此刻在一众侍黄色泡钉布甲的大内侍卫以及正黄旗旗丁的护送下,将龙旗押至前阵。
说是前阵,也不过就是离着平安州州城四五百米远的模样,这里箭矢已经射不到,算是安全之地。
毕竟是一国国主,这般大年纪也不可能亲自提刀带兵厮杀,如今更像是亲临一线,激励士气。
而这种激励士气无疑是效果斐然的,尤其是对将皇太极视为精神图腾的正黄旗。
此刻,在城下阵线上的女真精骑,手中挥舞着马刀,悍不畏死地向着平安州城猛攻,无数女真八旗的旗丁也近乎舍生忘死,借着搭在城墙上云梯,迅速攀爬,数次都已冲上城墙上,浴血奋战,死战不退。
但汉军也不是如以往汉军般怯战,见此并未手忙脚乱,而是三五成群围攻而去,将女真旗丁驱赶至城头。
“杀!”
贾珩此刻站起身来,借着女墙垛口的掩护,通过单筒望远镜已经看到那旗帜之下的皇太极。
马上之人,确是皇太极无疑!
贾珩心底忽而生出一股振奋,深深吸了一口气。
“诸军听令,所有红夷大炮瞄准黄色龙旗所在,不必珍惜炮弹。”贾珩暂且压下自己激荡的心绪,吩咐着一旁的李述去传令。
旋即,随着命令传下,一些红夷大炮的炮兵在葡萄牙人的帮助下,将炮口对准那龙旗所在。
“开炮,开炮!开炮!!”贾珩沉喝一声说道。
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想起了平安县城,嗯,此地好像也是平安州。
随着贾珩终于下达了命令,令旗摇动,原本就等候多时的京营炮兵,将弹丸塞进黑黢黢的炮膛,点燃了引线。
“轰轰……”
震耳欲聋之声响起,如晴天霹雳,颇为骇人。
十八门红夷大炮在角楼和城门楼上咆哮着,炮弹在空中划过刺耳的尖啸,向着下方大队杀来的女真正黄旗精兵炸去。
恍若开天辟地,大地震动,炮弹落处,糜烂数十尺。
女真旗丁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炮火之灰,在硝烟弥漫中,不少旗丁中得炮弹波及,口鼻溢血,渐渐从马上载倒于地的骑军不可计数。
而此刻,正在龙旗之下的皇太极,举目眺望着远处那矗立的城门楼上黑黢黢的炮口,正疑惑那炮铳炮口迥异往日所见佛郎机炮,倏地,心头刚刚生出一股不妙之感,正要张嘴说些什么。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