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流火在海面上铺开,路烈踏火而来:“你听到了什么?”
“如果我说没有呢。”闻歌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路烈捏住小冰花的下巴,强行与他对视。带几分模糊轻笑:“每次你想说谎,都会移开视线。”
是这样的吗?
要是路烈不说,114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宿主的这个小动作意义呢。
人鱼果断甩少年一尾巴水珠:“你很烦。”
谁允许你们背后讨论他的?
路烈心情愉悦看他耳鳍炸开的小刺豚,偏要继续招惹:“擅听议事,还这么凶,换成别人可早被灭口了。”
闻歌早就发现路烈有意无意的纵容,根本不怕他:“你爱怎么灭怎么灭。”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路烈不知道思想歪到哪里去了,眼神古怪起来。“怎么灭都行?”
为什么要重复这句?
人鱼沉默片刻,脑回路突然诡异地和少年同步了。
白日亲吻的画面一闪而过。
“哗啦!”闻歌没忍住,操纵精神力掀起海浪拍他。
路烈毫不在意拦住,发现闻歌精神海的冰花又长大了一些。
“接近我对你有好处?”
他怎么可以知道这么绝密的事情!
一直装死的114冲出来,坚决否认:”绝对不是!“
开玩笑!路烈可是喜怒无常、怀疑心重的大魔王,如果让他发现了他们带着目的接近,绝对会把它分尸的!
是的,只有它。总觉得暴君舍不得迁怒宿主这样子。
有你什么事?
路烈冷酷无情把它丢到星系边陲的基站。没个几十分钟绝对传送不回来。
没天理啊!114委屈巴巴对接信号口,明明是它先来的!
这片浅海域又只剩下他们两个,闻歌不太擅长真正意义上的,和少年独处。
路烈捏住人鱼下巴:“是吗?”
“差不多吧。”
路烈满意了,把闻歌抱进怀里:“你果然离不开我。啧,这么娇气。”
这种人讨厌死了。
蔷薇流火的气息萦绕周遭,闻歌顾着生气,几乎都要忘掉看流星。
“但也不能靠得太近知道吗?会伤到你的。”
可惜114不在,不然肯定尖叫居然有任务对象手把手教攻略。
它第一次见到!
闻歌默默调整在怀里的姿势:“嗯。”
“严肃点。”
海风将闻歌银色的海藻卷长发吹动,几缕缠绕着路烈。
他叹气:“这么粘人可怎么办?”
那你倒是先把手松开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闻歌的珊瑚手链响起了短促的提示音。114虽然回不来,但它定下的终端闹铃依旧准时响起。
提醒他们流星距离到来还有两分钟。
路烈想不通人鱼的世界里为什么看星星这种无聊的事情。
有一搭没一搭玩他头发。
天幕以浓黑为底色,闪烁着如水般银洁的星子。
骤然亮起了更为明显的光,第一颗紫色流星出现,随后跟着更多的流星。
它们划破天幕,连绵不绝划过远山、树梢和宫殿的顶,海水倒映出更多错落交织的星轨,将世间一切都笼罩进瑰丽变换的紫色。
仿佛一抬头、一伸手,就能接到落下的星子。
但当闻歌真正抬起头,漫天流星在头顶倾斜而下,下一秒却又消失不见。
不会真正落下来的。
“我过去听过一种说法,星星落下代表着人鱼灵魂来看你了。”
不过有谁的灵魂会是紫色呢?闻歌记忆里,紫色的人鱼很少。不是研究虚无缥缈神秘学,就是在成日睡觉。
那些人鱼具体什么样子,早就模糊记不清楚了。
他以为按照路烈的性格,肯定要拆台。
没想到路烈抱紧了他,语气漠然:“那个女人死之前,也这么和我说过。”
“说什么星星代表灵魂,真是……”
“那个女人?”114不在,闻歌不知道路烈在说谁。
看到人鱼一本正经的神色,路烈笑出声:“小醋鬼,怎么这样较真?”
就很烦啊你!
闻歌扭过头,继续看他的流星。
说起来,他就没在虹心岛看到过其他皇室成员存在的痕迹。
路烈的族人为什么会消失到一个都不剩啊?
人鱼的银色卷发总在风中撩到路烈脸上,怪痒的。
他捉住闻歌调皮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绕成一圈一圈:“你今天不开心啊?”
要是放在平时,闻歌绝对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然而在此时此刻,海风就像某种奇妙的催化剂,将他的所有戒备、抵触都吹得摇摇欲坠。
流星先后坠落,与海面倒影辉映。仿佛一张绮丽绚烂到极致的梦网,将闻歌和路烈笼罩其中。
隔绝了岸边树梢、宫殿辉煌,连114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的独立世界。
那么过后,只要他不承认,路烈就只能当今天的事情是幻觉了吧?
他精神力又不稳定,脑子突然错乱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短短几秒内,闻歌已经把路烈预定成了情绪输出桶。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漫天流星下,人鱼把脸埋进了路烈肩窝,身体颤了颤,闷闷吐息。
少年难得动作柔情,轻轻拍了拍背脊,顺着闻歌银色卷发抚摸:“想哭了吗?”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和闻歌早就忘掉的、遗落在时光之外的族人一模一样。他们这样抱住幼年人鱼,一遍遍拍着后脊安抚。
"那就好,我还没做好替你擦眼泪的准备。起码要擦掉十斤泪吧。"
他怎么这么讨厌啊?
“我们人鱼的眼泪可都是珍珠。”
在月光下泣泪成珠,才不会轻易流下呢。
正因如此,在他原来的世界,人鱼对人类而言,成了美丽与财富的化身、无穷无尽、永远在疯狂角逐的欲.望。
“嗯?”少年摸摸他的脸:“那你哭一个我看看?”
似乎在感受闻歌脸上有没有湿,能不能看到化珍珠的奇特场面。
所以说,他怎么这么讨厌啊!
闻歌想生气,又不知怎么的,忍不住想笑。
这人烦死了。
路烈花了些时间,才想起当时他似乎听到几个老东西在说人鱼园送出去几个人鱼,再过一周补充新的。
他看着都快长到他身上的漂亮银莲:"你在为其他人鱼难过?"
银莲动了一下。从少年身后的海面,看到其他地方:“没有。”
简直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