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林雪皎攥着衣角,又往里面缩了缩,让出一个空位,等着人上来。
可等了一会儿,抬眼望去,却见周独寒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夜间微凉。
屋舍简陋破败,年久失修,窗户坏了半扇,冷风呼呼往里吹。
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了,林雪皎吸了吸鼻尖,往里缩了一下。
一束微光从眼皮上流淌而过,听见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不敢冒犯小师叔。”
林雪皎的眼睫一闪,睁大眼睛望了过去,努力想要看清。
以他所在的角度,只能瞧见周独寒的侧脸冷硬疏离,不似往日一般温和。
嘴唇蠕动了一下:“……”
周独寒一手垂下,半阖着眼皮,淡淡地说:“小师叔平易近人,我却要更加警醒,不能僭越。”
若是2208能说话,必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说的好听,那不是该占的便宜没白占,该僭越的早就僭越了。
现在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真有你的!
可惜2208不能现身,只能把一连串的话憋在心里,气的系统直冒烟,都忘记提醒林雪皎不要相信他说的了。
不过往好处想,就算提醒了,估计林雪皎也还是会上当。
果然,林雪皎听见这话,立刻就慌了:“你、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倒是周独寒贴心,说:“我已知道错了,不敢再犯,还望小师叔不要责怪。”
林雪皎茫然了片刻,费劲的说:“我……我没有怪你。”
周独寒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但面上分毫不显:“是吗?”
林雪皎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又听见一问:“那为何小师叔这一路上都避着我?”
林雪皎的嘴唇一张一合,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了。
为什么要避着周独寒?
还不是因为之前为除红白喜煞,假成亲的事情?
一想起种种画面,林雪皎的脸颊一阵发烫,连看都不敢看人,直接屈起手臂,挡住了半张小脸,只露出了一截莹润的下颌。
他不说话了。
这下倒轮到周独寒锲而不舍的追问:“小师叔?”
林雪皎别过脸去,想要躲开这个问题。
见到这蜗牛模样,周独寒有些想笑,唇角一抿,生生将笑意压了下去,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一手搭上了床榻边缘,手指一用力,就坐了上去。
吱嘎——
木板床危危作响,在夜间格外显耳。
林雪皎被惊了一下,从缝隙中怯怯看了过去,直接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你!”
周独寒慢条斯理地说:“小师叔这般避之不答,实在是非君子所为。”
林雪皎被逼无奈,只好闷声道:“是、是你先不理我的。”
周独寒叹道:“小师叔果然是学坏了,竟然学会了倒打一耙。”
林雪皎没听真切,只听见“学坏”这两个字,慌忙辩解:“我没有!”为自证清白,绞尽脑汁地想,“明明就是你不理我,都不看我,还、还……”
他越说越委屈,差点把被藤蔓吊起来欺负的事情都说漏嘴了,还好他及时警醒过来,闭上了嘴。
周独寒起了兴致:“还什么?”
林雪皎死死抿住唇角,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开口。
周独寒凝视片刻,忽然轻叹一声:“我就关心关心小师叔,怎么弄得像是我在欺负人一般。”
林雪皎攥着衣角,小声地说:“你就是在欺负人。”
周独寒目光一沉:“若是我真想欺负人,就不是这般了。”
这话说的,林雪皎顿时脚尖一凉,往里一屈,抱着自己的肩膀,委委屈屈的缩成了一团。
周独寒一手撑在一侧,更靠近了一些许。
一道阴影落下,将林雪皎整个笼罩在其中。白皙小巧的下颌紧绷着,生怕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提心吊胆地等待了半天,却也没有下步动作。
林雪皎也不知是该庆幸好,还是该懊恼好,羞得目光闪躲,眼睫纷飞。
周独寒冷不丁道:“小师叔。”
林雪皎闷闷“嗯”了一声。
周独寒明知故问:“可是因为之前假成亲一事,让小师叔觉得面对我不自在了?”
林雪皎不说话。
周独寒:“是我的不是。当时只想着是权宜之计,未曾想使得小师叔困扰了。”他站起了身,“若是小师叔不自在,我出去便是。”
说着就要往外走。
只是他口中说着“要走”,动作却是慢吞吞的,半天才走出半步,距离门口遥遥无期。
缩在角落里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扑了过去,拽住了衣角:“别走……”
手指白皙纤细,并无多少力道。
可周独寒顺水推舟,就这样停了下来,低头问道:“小师叔,还有何事?”
林雪皎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又摇了摇。
周独寒:“若是无事,还请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