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之面对着焦墙,他的双眼通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好像他的五官已经不属于他一样。
过了许久,久到陈栎已经他不会再开口, 一个沙哑低平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巧, 今天我父亲也过世了。”
陈栎一时哑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一天之内痛失两位亲人的男人, 他见过太多死亡, 在语言上已经麻木。
毕竟无论他说什么,死去的人都不能再回来。
“流之继承了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病,没想到他活了那么久, 流之却走得这么早。”温元帅的声音平如一条直线,他盯着墙的目光一寸不移,仿佛墙上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辰夜,你恨辰茗对你苛酷, 我一样恨他对我们冷漠,直到他死了,我还是不能原谅,我甚至不希望他和流之死在同一天, 我不想未来在同一天祭拜他们两个人。”
温元帅突然吐露出的心声让陈栎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约定俗成的老话, “温元帅, 逝者为大。”
温元帅摇了摇头,左手食指在扶手上慢慢地画着圈。
过了一会儿, 他才又开口,慢慢地讲起一些往事。
“流之一个人住在高塔五年,我忙于种种斡旋,小任每天都很孤单,呵,”温元帅轻笑了一声,却没有任何笑意,“所以我问你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只是想让你陪她、保护她,很自私,对吧。”
“我看小任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她有一对糟糕的双亲,一个不靠谱的哥哥,还有一个…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的姐姐。”
“现在她只有我这个不靠谱的哥哥了。”
温元帅直线一样平的声音仿佛把整个空间也捻成了一根线,有声也如同静默,仿佛已不在这个三维世界,他们都变成了单薄的线条。
“辰夜,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晦涩的社会学书籍里写的内容……人民的苦难和坚强会凝缩成一颗表面崎岖丑陋的核,但里面是洁白神圣的种子。”
“人民总是苦难而坚强,你也一样,所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温元帅说完这句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面对陈栎。
他刻意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脖子,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他的眼睛里总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哪怕他此时极度悲伤和疲惫,还是那样严厉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