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初夏,一个小生命迎着冉冉旭日在罗兰峪呱呱坠地了。玉兰生了,是村里的罗医生在石臼家的小西屋为她接的生。分娩的时候她疼了一身一身的汗,只说难过这一关了。她狠劲儿地抓着妈的手,撕心裂肺地撕叫着,收紧腹腔用力向外驱赶着赖在肚子里的小冤家。这时的她,多么渴望石臼能够依偎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给她鼓励。可他没有回来。
罗大年早在院子里等急了,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往屋里跑,先看带没带小鸡鸡,见是个小子,扭头就喜滋滋地往北屋跑,去给亲家报喜。石砭老汉咧了咧嘴,脸上透出一丝笑,卷着舌头咕哝了几句,就闭住眼不说话了。罗大年知道,他的病近来有点加重,就没有再说下去。
生罢孩子,玉兰第一个就向石臼报了喜,告诉他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又说麦子快要熟了,要他晚几天回来一趟,帮她把麦子收到家,顺便看看儿子,看看病重的爸。听说生了个儿子石臼又一次欣喜若狂了,问孩子长得像不像他,又问奶下来了没有,奶水够不够吃,嘱咐玉兰注意这儿注意那儿,说到时候自己一定回去。
孩子刚出满月,地里的麦子就黄了梢,接着扯了几天南风,麦子一下就全熟了。村里人不分男女老少都上了山,一家几口割的割,捆的捆,运的运,真的像他们自己说的——虎口夺粮。
各家各户有不少外出打工回来的男人们,他们是专门回来帮老婆收麦子的。玉兰身子虚弱,不敢下地,想等石臼回来。可左等右等,眼见别人家的麦子都要收完了,仍见不到石臼的人影。玉兰忍不住再打电话,石臼回话说,店里忙,一时回不去。
说店里忙其实是借口,说他离不开蒙娜才是真的。因为他每天要抽“令令”,一阵子不抽就像得了大病一样难受。而每次找见蒙娜,死乞白赖地求上半天才给他几支,仅够他维持一天的。直到现在,石臼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毒瘾。
这天,石臼又来找蒙娜讨烟抽,见了面就说:“妹子,‘令令’是从哪儿买的?以后我自己买,不能老抽你的。”
“呵呵,市场上没有卖的。想抽,只能跟我要。”蒙娜狡猾地笑了笑。
“那你就卖给我。我付钱。”
“你买得起吗?”
“笑话,不就一盒烟吗?”
“它不是普通香烟,一盒要好几百块呢。”
“嗬!啥东西这么金贵?”
“。”蒙娜见时机已到,便一语道出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