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侧的人还想合围上来,头顶破空声响,林焉跃起的同时甩出长剑,那长剑快如闪电,去势汹汹,径直撞飞连城手里的长鞭,林焉抬手接住垂直落下的剑柄,反手一握,径直刺向他埋伏在他身后的死士。
那死士没料到这出回马枪,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捂住了汩汩流血的腹部。
林焉正待挥剑去迎身前之人,一道凌厉的长鞭去而复归,如同蛇信一般阻隔了他的后路,林焉仰面弯腰一跃,于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堪堪避过了那长鞭所点之处。连城正待收手,林焉却就势握上他的鞭尾,顺着惯性一滑而过,提剑直穿死士腿脚腰腹。
连家所剩的十位死士颓势渐重,就快要溃不成军,在林焉横剑指向连城心口时,终于画上了终点。
“阁下分明可以杀死我等,为何专挑腰腹这些位置下手?”
连城吐出一口鲜血道。
“我没有诛杀你们的权力,”林焉如实以告,“还望诸位信守承诺,随我前往白玉京,听候天帝发落。”
他言罢,便放出灵力,手掌轻拢柳条,编制成网,就要将十人罩入笼中,却不料连城目光蓦地狠厉。
“嘭——”
林焉来不及去阻止,他已掰断令牌,自爆而亡,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随着连城碎裂的烟雾炸响,留下一室朦胧的血腥与尘埃。
林焉叹了一口气,从灵戒中拿出孔就为他准备的令牌。
他按照之前带领他们的连佩所做,将那令牌贴于屏风后的红砖,他所站之地轰然裂开,林焉徐徐落下,看见头顶明亮的裂缝一点一点合上,周遭又归于沉寂。
有了令牌,这地宫的路的确褪去了诡谲迷幢的模样,林焉不费什么功夫就寻至了上回连佩向他们发起攻击的地方。
林焉收了剑,手掌贴于墙壁之上,微微阖上了眼,周身灵力流淌在四肢百骸,传递到手掌,细细感知着周围的灵气。
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灵气萦绕在他指尖周遭,林焉倏而睁眼,死死盯住头顶的泥墙。
此处没有烛火,一片深黑,林焉取出夜明珠,靠上天花板。
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天花板上与他对视上,林焉下意识拔剑刺去,那眼睛也跟着闭上,像是怕极了。
唯有一张血盆大口张着,仿佛还能流下涎液,总让人忍不出去想象他大口咀嚼,血水从唇边溢出的模样。
林焉压下心中不适,猛地收住剑锋,那眼睛便又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却不会言语,林焉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双幽幽的眼里全是眼黑,几乎见不着眼白,才显得尤为可怖。连带着整张脸都狰狞,像是陷在什么极深极深的痛苦里似的。
林焉拿出手中令牌,尝试着贴上那张莫名生于泥墙上的脸,那双眼睛登时变得惊恐起来,一张嘴像是吱哇乱叫,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林焉见状要取下那令牌,却不料那令牌如同长在他脸上似的,怎么也扯不下来,就在林焉要挥剑削下的档口,他脚下忽然动了。
他看见泥地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忽而出现,与此同时,方才那怎么也取不下的令牌忽然坠落下来,林焉拾起令牌,再抬头时,那双眼睛又闭上了。
他顺着裂缝进入下一层,安静空当的地宫里,几乎没有声响,唯有前后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由于蜡烛角度位置不同,倒是在墙上投出了不少心态高矮各异的影子,仿佛有许多人在这儿似的。
这一层与上头那层不同,是一条笔直的路,几乎不会有迷路的风险,只是这路越走越窄,直至仅供一人穿过。
林焉打量了一眼那缝隙,提剑走过,身后喀啦一声,缝隙在他背后猛地合上,他却没有回头。
眼前是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界的地下空间,而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白发及膝的男子。
他的身前是一方深黑的棺材,那棺材上方悬浮着一个燃烧的火人,林焉几乎一眼认出了那身形便是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位,只是如今那火苗已经变得极淡极淡,萦绕在魂魄周围,林焉甚至能差不离看清人形。
看清那张脸的五官时,林焉瞳孔猛地一缩。
那五官与方才墙上所见的鬼脸完全一致,只是此时那人形安静地阖着眼,没有张开血盆大口,亦没有面目狰狞,看起来眉宇间丝毫不见惊惧之像,倒有几分英气。
林焉蓦地出手阻止白发人的动作,可藤蔓还未绞上他的手腕,那火人身上最后一缕火苗已经燃烧殆尽,连带着整个人影也淡去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于空中。碧绿的藤蔓扑了个空,又缩回他袖里。
见到林焉来了,那白发人收了动作,微笑着向林焉行了一礼,“三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