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28)
妇女主任?
我可不当!
但这事怎么推辞呢?桐桐眨巴着眼睛,可纯良的说了一句:“我家四海不让。”
啥玩意?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家男人不让。”
杨淑慧:“……”那老四可太厉害了!都能管的住你了。
桃嫂子就说,“老四还敢管你?”
那可不!林雨桐就说,“我家这位可跟锁子哥不一样!那是你在巷子里一吆喝,就得赶紧回家的。我家这个什么脾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有孩子呢。这动不动去开会,我能抱着孩子去一边喂奶一边开会吗?那我家那位还不得把会场给砸了。”
四爷:“……”你家那位是疯了?
但是这个理由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对嘛,老四那人浑上来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真要是为了这个再叫两口子给闹起来。
那边就有人说:“淑惠婶,要不你来。”
我可不干!有那功夫我伺候我儿媳妇,拾掇我孙女还忙不过来呢,我管人家的事干嘛?吃力不讨好的,犯不上呀!她一脸的苦笑,“我现在哪有心情?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过来呢?老四家添了个小的,这边还没伺候利索呢,说不定老大家就又添一个。还有三岭的婚事在那里挂着呢,你说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明白,其他的事我咋能弄的明白呢?”
桃嫂子就说:“引娣,你干不干?”
金丝就说,“她家的地全凭她种呢,她还想着要生娃,哪有那个功夫?”
引娣:“………………对!”省了我的唇舌了!咱也不知道这个妇女主任是干啥的,但忙别人的事也挣不来一分钱,哪里有踏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呢?
然后这群女人从这家到那家的,到底定下谁了,一时之间没有结论。
就在大家找不到这个人的时候,村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人,主动当起了妇女主任。
年底了,马上过年了。刘成功挨家挨户的通知,说他要结婚了,日子就订在腊月二十八。
哎哟!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刘成功家的日子太煎熬了,上面有瘫痪的奶奶,却偏偏的父母早亡。刘成功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弟弟今年也都二十了,一天天的不知道上哪野去,反正是不着家。妹妹嘛,也有十六七了吧,等闲不出来,一年到头,在巷子里看不见两次。便是碰见了,人家把头一低,就过去了。
这日子本就难熬!可若是弟弟肯吃苦,妹妹勤快些,这日子还能看见盼头。
可惜呀,那弟弟就不说了,在外面好歹混住嘴了。可这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家里活从来不沾手。家里邋遢的呀,屋里就没有站人的地方。
而这个刘成功偏又不是一个‘能不够’的人,脑子比较轴,是那种‘你说地球是圆的,我觉得地球是方的,那这个地球就必须是方的’,就是这么一种人。
就说这样的吧,谁家把闺女给他?
曾经还有人觉得,应该叫把白彩儿说给刘成功。这么着,白彩儿就不胡混了,刘成功也有个媳妇了。秀秀不带着去刘家,留给苏环婶子带着。等将来坐牢的那位出来之后,有秀秀这么一个闺女,就算是有个家。
这都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自己想的,跑去刘成功家说,被刘成功给骂出来了。跑去白彩儿家说,白彩儿给王树生告状,然后王树生把这人堵到家里狠狠的吓唬了一顿。啥好都没落到。
但这事一传出来,刘成功的婚事更不好说了。已经沦落到跟白彩儿这种女人谈婚论嫁呢,这在婚姻上有什么市场呢?
可转机这不是来了吗?去了一趟砸石场,碰见西村一个姑娘差点被人给欺负了,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处,这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这事也叫这姑娘名声坏了,都知道并没有被怎么样,但人这嘴太可怕了。怎么办呢?当初救人的刘成功很清楚,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那就把这个姑娘嫁给刘成功吧。
两家都穷的可以,但女方还是啥都没要。给闺女带了两床新被面的被子,就算是把闺女给嫁过来了。
人家结婚,这不是得去帮忙吗?
杨淑慧去不了,引娣得去。金家的男人得去帮忙!
四爷去了一会子工夫就跑回来了,说是准备红对子,下午给送去就行。
杨淑慧也不催,“今儿去帮忙的,都是想帮着把家里给收拾的利索一点。”
可不!
秦引娣说,“那屋子里的垃圾清理了十几架子车……”可别提了,厕所都进不去脚。
大家都想着,娶个利索的媳妇回来,这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然后结婚当天,新媳妇从新房出来,蹲在后厨女人们干活的地方,听热闹呢!几个女人就说,这个妇女主任就是选不上人。想干的大家瞧不上,瞧得上的人家不想干。
新媳妇马上就接话说,“这么大的大队,选不出来个妇女主任?这妇女主任我来当,保准谁家有事我都尽心尽力。”说着,就站起身来,朝院子里帮忙的这一伙子喊:“就这么定了,妇女主任是我的!”
不是这么回事呀孩子!你叫个啥我们都不知道。
“我叫花莲!”新媳妇一点矜持都没有,“都记下了,妇女同志们有事,就来找我花莲。”
这是才嫁进来的新媳妇,大家都不好意思反驳,于是,是她不是她的,都归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桐桐才给孩子换了尿布,饭还没吃到嘴里呢,人家这个叫花莲的新主任就来了,“我听说大家想叫你做妇女主任,你说你男人不叫你干?”
这又怎么了呢?
“不能怕男人。”花莲长的清汤寡水的,眼睛却瞪的大大的,“以后,你男人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管。”
林雨桐:“………………”我该说点啥?!关键是人家的态度是认真的。
花莲又探头看孩子,“听说是个女娃?女娃男娃是一样的,可不能区别对待。”
林雨桐:“………………”道理都是好的道理!跟自己说,是有点奇怪。但这话给大多数的农村妇女说,应该是有些用的。
所以林雨桐的态度很好,主动递了一个小笼包子过去,“尝尝。”
花莲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先吃饭,我再去转转。”
林雨桐探头从窗户上朝外看,等婆婆送了人进来她还问:“真去转去了?”
真的!杨淑慧低声道,“听说她在她村上就是有名的‘鞋底光’。”
啥叫鞋底光呢?就是那种走了东家串西家,一刻不得清闲那种。也不是有啥正经事,就是串门子凑热闹,这种行为到了什么程度呢?到了把鞋底子都磨光的程度了。于是,人送外号——鞋底光。
杨淑慧就觉得,“成功这娃的命真苦!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了,咋是这么个性子?这还不如找个能干带孩子的寡妇,好歹过的是正经日子。”
可就是这个一个鞋底光,在大年三十的时候,突然上门。带着刘成功一起,来找四爷的:“……我这两天把咱大队几乎都跑遍了……”
四爷抱着他闺女摇,那边大民和三岭招待成功。
引娣就说,“那你这可不容易呀,咱大队十个组,大着呢。”
那是!花莲又说,“我……在咱大队跑了一趟,你知道感觉最大的是啥?是路不好走。”她一股脑的把她心里想着的东西往出倒,“我想着,咱是不是还得找石场去,得叫咱免费的拉些石子,回来把咱的路给修了。”
桐桐和四爷都愣了一下,修路这个事,就没有不对的。但是两人为啥一直不管呢?没别的,就四个字——时机不对!
四爷不能四处出头,况且,要是为了好走的,那就把泥土的路平整一下。每年修一次,便是路不好,也是有限的。之后国家会帮着修的,而且路是要规划的。如今咱自己这路,你怎么修呢?用石头把路铺平,那这得拉多少石料回来?而今这石料都是靠人工砸出来的,你们一人一天才挣多少钱?能砸出多少石料来没数么?若是只有大石子随便这么往路上一盖,这拖拉机可走不了这样的路,对过路的车辆磨损太大了。那就是只能拉大些的石头把路铺平了!可这种砸石头,多耗费人力和运输呀?
除非全大队的人一起过去,砸够全大队所需的两倍,给人家留一半,咱自己拉一半,之后各家自扫门前雪,把各家门口铺齐整了。但这种的,改善的意义大吗?那么多的草房子没办法翻新的盖,偏弄这石头路。
其实,有这工夫,咱自己烧窑烧砖,只要人力跟的上,盖房子的砖有了,铺路的砖也就有了。为什么非奔着人家的石头去呢?
四爷就给两人算了一笔账,告诉他们怎么干是划算的。
这话肯定是有道理的!真是给指了一条发财的路。
结果呢?回去了一晚上,不知道两人是咋想的,突然又觉得开砖瓦厂不行,还得是石头。两人的逻辑是:砖瓦能盖房,但是石头的房子更坚固。这就是一旦盖起来,子子孙孙都不要再为房子的事发愁了。
不过是多花费点力气,这是多要紧的事吗?
两人到处游走,大年下的给做思想工作,一个意思,那就是:咱得跟对方谈,只要咱有时间就去砸石头,给对方留一半,咱拉走一半。咱回来好盖房铺路!
总有人脑子一热,觉得人家说的对。
但大部分人都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像是金印这样的,出门在外跑的时间长的,在饭桌上就笑着说,“娃们的心都是好的,就是没见识。要石头,还非要去石场?其实多跑点路,有些河道里什么样的石头没有呀?捡了往回拉就行了!都不用跑那么远,朝北五十里,就有一段子河沟里面,都是石头……”
三岭是个有心人,大家都当热闹呢,他是真往心里去了。
转脸偷偷跟四爷商量,“砖窑的事情,其实能干!咱大队出面,算是集体的……”
四爷摆手,“时机不对!这几年,踏踏实实的,别多走一步。”
三岭便不再多话了!
四爷叮咛说,“结拜弟兄也少提,不要往一块凑。”
三岭低声问:“风声又不对?”
“咱们公社还好一些……这是被石场的事给吓住了,知道收敛了。可外面并不消停。”四爷叫三岭坐,两人坐下说话,“常山那边,县里一位领导骑着自行车下乡检查工作,结果被人给拦在半路上,自行车被抢了,随身的钱包也被掏干净了,大冬天的连衣裳都被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