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71)
林熊在大年三十晚上被送回家了,确实什么都好。
而林楠手里也正拿着镇北捎带回来的信,在父亲洗漱之后,他将信递过去了,“是镇北侯的信。”
林熊披散着头发,先端了杯子里的酒饮了,这才接了信。
信里语气诚恳,把镇北的事一一都说了,一点也没有隐瞒。林熊看了一半就捂住胸口,“咱们这位陛下……”
林楠已经看过信了,不想提这个人。他点了点信,催着父亲:“您往下看看。”
信上,镇北侯说了一些对家事的担心。他提醒两点:第一,防着太子把二公主嫁到林家;第二,防着太子打算娶林家女。
一看这个,林熊就‘嘶’的一声,这已经是在明示:不要与东宫有太深的瓜葛。
都说东宫背靠镇北,镇北是东宫的胆子。
可镇北侯的家信却仿佛在告诫他们:东宫长久不了!
所以,镇北侯何意呢?这野心已经跃然纸上了。
再往下看,信上的意思大致是:白家乃兄长血亲,兄长宜守孝;陈家表兄机敏干练,性情淳厚,一表人才,多结交。
结交就结交,又是夸长相,又是夸性情的,林熊一看便明白这个意思,这是说:长公主的儿子陈念恩堪为檀儿的良配。
怕把檀儿搅和进去,给找了这么一门亲事,也是把心给操碎了。
楠儿是男子,婚事拖一拖没有大的妨碍。只是姑娘家花信就这么几年,镇北侯给指了一个方向,像是陈家那样的亲事,跟林家就很合适。
林楠就说,“镇北侯所言,儿觉得甚是有理。事情到了如今,圣人是连脸面都不顾了。跟太子这父子之间必是有一争的!不管镇北侯有什么打算,从事上来说,东宫这一手都不得不妨。陈念恩父亲也是知道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却当真是一难得的俊才。在京城中这么些勋贵子弟中,如他这般的不多。”
林熊没有言语。
林楠就道,“一则长公主性情好,陈家又不复杂,家世简单,日子轻省;二则,有婶娘的面子在,咱俩家属姻亲;三则,桐儿和镇北侯跟长公主都有情分在。”说着就又道,“更何况,没有太子的事,还有五皇子……五皇子也是一点点长大了,起心思了。”
林熊哪里是对陈家不满,而是,“你觉得这婚事能顺?”
“那依您所见呢?”
林熊叹气,“别为这个再去连累人家陈家了。对外就说,檀儿不合早婚,婚事得在十八时候。拖延几年是几年吧!”
耽搁到十八?
“嗯!”林熊心意已决,“局势到了现在,每天都可能不一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只说病了,偷偷的送到江南,或是干脆送到镇北,也是个法子。”
“要不然,儿子探一探陈念恩的意思?”
“别!这个时候陈念恩若是也急切的跟镇北拉扯关系,圣上必然厌弃。别叫长公主夹在中间难过了。你说的对,咱俩家是姻亲……这个时候,别连累别人了。就可着自家来吧!咱不求别的,不奢望檀儿将来能嫁一俊才夫婿,只要人本分厚道,就很好了!活着,先活着再说吧。”
林檀站在门口,紧了紧披风没进去,缓缓的退出院子。
她抬头看天,天黑沉沉的,零星的鞭炮声不时的传来,却没见有人家燃放烟火。
是啊!凡是能燃放起烟火的,都是大户人家。
小户人家欢喜的过年,是因为他们嗅不到危机。
大户人家只怕都感觉到了,起风了,京城的上空笼罩上了黑云。
晓月低声问:“姑娘,二姑娘真的……杀了北狄汗王吗?”
“嗯!”林檀走在家里的园子里,“我以前觉得桐儿憨,需得人处处照佛。可现在才知道,真等风雨来了,得她来照佛我。而我……却成了累赘。”
怎么能是累赘呢?
林檀没言语,只回自己的院子去,“我记得还有几块鹿皮,找出来……”
您要做什么?
“给桐儿做几双鞋,用鹿皮做个内衬吧。那偏僻的地方,只怕是一个合心意的绣娘都没有吧!新年了,她怕是也没新衣裳穿。”
是呢!今年真没新衣裳穿。桐桐比划了一下裙子,“我长高了,你看,脚面都遮不住了。”
长个好似真就是一夜的事,早前还不显,就是突然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