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冷风透过楹窗的缝隙不停渗入，烛火随之摇摇晃晃，</p>
封煜踏进印雅阁时,太医正准备离开,见此，忙躬身行礼：“微臣见过皇上。”</p>
他随意一挥手,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拧眉问：“钰美人如何？”</p>
“钰美人思虑过甚,以至梦魇,微臣开了药方,服用后多休养，切不可多思多虑。”</p>
思虑过甚？</p>
封煜轻轻拧眉，他摆手示意太医离开。</p>
女子蜷缩在床榻的角落,轻垂着头,纤细的背影引入眼帘，那是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p>
他走近，倾身伸手去捞她的身子。</p>
那人没有丝毫抵触,封煜将人搂进怀里,顺着微弱的烛光去看她，额间溢着虚虚的汗，脸色煞白,在看见他时,便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袖。</p>
封煜微顿，将她浸湿的发丝一缕一缕别到她耳后。</p>
他低声说：“做噩梦了？”</p>
阿妤怔怔望着他许久，倏然泪珠子簌簌地落下，她猛地环住他的腰际，头低埋在他怀里,轻声呢喃：</p>
“皇上……”</p>
她声音很轻，以至于封煜只能弯腰凑近去听，他听见她在低低地说：</p>
“您陪着我。”</p>
整个人缩在一起，将所有软弱都流露在他面前，饶是封煜再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副模样甚是可怜。</p>
封煜敛眸去看她，抽出她的手帕，一点点擦净她额头的汗珠。</p>
他没说话，只是脱掉外衣，躺在了她身侧。</p>
不消一会儿，女子便轻轻钻进在他怀里，锦被遮着两人的身子，封煜不知怎得，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p>
她极不规矩，不合礼数地钻进他锦被中，以至于第二日他根本没眼去看锦被下两人纠缠的身子。</p>
那时的封煜会生出旖旎，而如今，他抚着女子的后背，环顾四下，殿内点了数个火盆，在这冷日里也燃着些许热意，可怀里女子却是时不时地溢出冷汗。</p>
黏糊糊地，蹭了封煜一身。</p>
封煜拇指轻抚过她脸颊，湿意一点点划过他指尖，但他没听见女子一句哭声。</p>
他沉了眸，问她：“还在怕？”</p>
殿内没了人，只一盏烛火摇曳，他直接坐了起来，女子原本靠在他怀里，如今也连着他的动作一起坐起。</p>
他衣裳微开，半敞着胸膛：“同朕说说，你梦见什么了？”</p>
女子垂着头，一动不动。</p>
良久，久到封煜以为她不会说话，听见她低弱的声音：“梦、梦见死人了……”</p>
静。</p>
刹那间，殿内格外地安静。</p>
封煜倏然想起刚刚杨德同他说的那些话，眸色微深。</p>
他忽地就没甚心情再问下去，他说：“夜深了，朕在这儿，睡吧。”</p>
他还未躺下，阿妤忽地紧紧拉住他的手，说：“您没话和妾身说吗？”</p>
既然怀疑了，她不信他没去查。</p>
若是查了，又怎会没话说呢？</p>
封煜微顿，定定看了她许久，才眯着眼，反问：“你觉得朕会说什么？”</p>
“说，妾身罪不可恕，说，妾身罔顾律法，说……”</p>
她泪珠子越掉越凶，哽咽着说不去，就算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那年的圣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