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舫停在湖边,宫人掀起帘纱,阿妤被周琪扶着走进去。</p>
彩舫里摆着一架筝,前面安静跪坐着一伶人,隔着珠帘轻纱,阿妤瞧得不真切,只能隐隐绰绰看见那伶人低眉顺眼的。</p>
除此之外,尚有几位伶人穿着舞衣,站在一旁。</p>
而派人去邀她的男人靠在梨木椅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p>
好不自在。</p>
阿妤松开周琪的手,自己拎着裙摆走近男人,行云流水地弯身,倚靠在那人膝上,似带着小性子般瞥了那群伶人,口中软糯若哀怨:</p>
“皇上身边这么多美人陪伴,怎还叫妾身来。”</p>
那些伶人仿若有些不自在,不禁将头越发低了些。</p>
封煜抬手抚在她青丝上,没理会她装模作样的话,敛眸问她:</p>
“怎会这么慢?”</p>
阿妤轻哼了声:“可不就是您那些爱妃绊住了妾身。”</p>
微风拂进,彩舫里的熏香浅淡,封煜无奈摇头,点着她鼻尖,斥她:“小性子忒多。”</p>
说话间,他朝杨德点头,杨德一个手势,那些伶人就开始跳起舞来。</p>
封煜寻了舒适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说:“听闻是江南现下最流行的歌舞,你若喜欢,待回京后,便叫宫伶排。”</p>
阿妤笑得眸子灼亮:“原是皇上特意为妾身安排的?”</p>
不待封煜回答,她就矫揉造作地低头,似不好意思地说:“哪就需要这般劳心费力了。”</p>
她软声细语地:“妾身没甚要求的。”</p>
伶人绕梁不绝的琴声还在继续,却没遮住封煜的那声嗤笑,平白叫阿妤涨红了脸,她羞赧地仰起头:</p>
“皇上笑甚?妾身哪有说错?”</p>
她何时有要求过什么?</p>
想到这里,阿妤有些闷闷不乐地瘪唇,扭过身子不愿搭理人,轻哼了声以示不满。</p>
封煜眯着眸子,打量她半天,才敷衍地点了点头:“是,你没说错。”</p>
刚成了美人不久,就要了小厨房,还假借旁人的名义,后来的确是没再要求什么,但这后宫女子该有的,她哪些缺了?</p>
封煜无奈摇头,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p>
一曲终,阿妤没甚感觉,她瞥了瞥嘴,斜眸睨向封煜:“就这般水平,也能献到皇上面前?”</p>
这话甫落,筝前坐着的伶人脸色便泛起白色,除去不安外,还隐着丝不忿。</p>
刚被送到封煜面前的,不可能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的,在一群伶人中,她是拔得头筹后,才被管事送过来的。</p>
封煜也轻挑眉,颇有些意外:“怎么,你欲亲自弹一首?”</p>
寂静良久,阿妤伸手抚过青丝,侧过脸,半晌才瘪出一句:“皇上难为妾身。”</p>
她倒也不是不会,怎么说她也曾是江家唯一的嫡女,本朝商户身份不低,娘亲也专门为她请过名家教导。</p>
她不耐烦写字,韩玉扬一笔一划地陪着她写。</p>
她不愿意练琴,娘亲一点一点地陪着她练。</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本就聪慧,早早就学会了去。</p>
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是常练的,她多年没曾弹过,早已不知生疏到什么地步。</p>
而且,阿妤不想碰这些,就算还没忘记,她也不愿去弹。</p>
那伶人听见她的话,隐晦地撇了撇嘴,想起这位钰修仪的出身。</p>
阿妤眸色似有些黯淡,封煜扫过一眼,动作微顿,他若无其事地说:“惯是个娇气的。”</p>
他又说:“不爱弹,就不弹,总归宫里养着不少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