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说。”
应顺深吸一口气,在夏瑛的注视下继续道:“属下惊惧交加,任由如何呼喊用力,均无法挣脱,以至于属下径直跑出了战场,之后属下便陷入了昏迷,再醒来时……”
应顺忽然顿住话音,极重地哽咽了一声,似是不愿回想,唯有极力克制住气息,方才能吐出字音。他抬起头,看向夏瑛。
“再醒来时,属下手脚皆被套上枷锁,被关押在半人高的笼中,无数蠕虫爬向属下身躯,如同发烂的卑贱牲畜。”
士可杀不可辱,跟着夏瑛抗战多年,应顺想过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如此对待。
说出这些,更是万般不易。
他话音刚落,便听夏瑛扬声传唤道:“军医!”,他忙止住夏瑛,“属下为人所救,眼下已无大碍,”他一双眼眸极其赤诚地望向夏瑛,“属下有幸逃脱,不知还能苟活几日,以防遭遇不测,将军务必先听属下交代正事,再行医治。”
闻及此,夏瑛忽然上前,单手搭住了他的肩。应顺震惊地抬头,却只能看见夏小将军的下颚,他的头抬得很高,像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神色。
半晌,夏瑛才道:“坐罢。”言罢竟要亲自替他挪动椅子,应顺抬手去拦他,夏瑛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木椅挪至他身后。
复杂而感激的神情里,应顺在夏瑛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却又受宠若惊地坐下。
“你所言于北周百姓重如千钧,恕夏某凉薄,”夏瑛背过身去,像是有些不忍,“还请剖肝沥胆,将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数个营帐之外,药师帐中,三人眉心微蹙,屏息凝神,听着夏瑛帐中的动静。
原本是施天青先觉出异样的,他在室内憋不住,非要拉着林焉出去晃悠,却一眼见到了这个被压入营帐的小兵。
只一眼,他便对林焉道:“未成形的药人。”
无论是林焉还是施天青,之前都从未想过,幽冥的生意已经嚣张到了用人类来炼药。
依赖修仙者绝佳的听力听了这几句墙角,施天青更加坚定,应顺就是被抓去做了药人。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短暂的惊诧之后,施天青又恢复成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幽冥能做这么多年的腌臜生意,背后又怎会没有白玉京的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