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徒为臣,为官为仙,他都做到了极致。
眼下他与碧桑政见相左,才不得不除去碧桑,可天帝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他那双靠着沾染无数脏污鲜血,才得以施展法力的手冷硬无比,却尚未割舍掉属于人的怜悯之心。
天帝想,至少应该留住他的妻儿。
且瑶镜仙已经自刎,天帝心底里,还是想为碧桑留一点血脉。
“血脉?”西斜嚣张跋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陛下……您居然还想着给碧桑留下血脉?您可是这血脉的杀父仇人。”
西斜显然无法理解天帝的想法,忍不出气道:“陛下优柔寡断,这样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朕已决意诛杀碧桑,”天帝道:“你又何苦劝朕将他一家斩尽杀绝。”
西斜闻言深吸一口气,头一次觉得天帝那张仁慈的脸充满了讽刺。
“陛下,”他道:“您当初若在碧桑羽翼丰满前就将他遏制,也不必沦落到非要杀他的程度。”
“西斜……”
“陛下!”西斜打断了天帝的话音,“任何人都可以心中存善,可要成大事的恶人决不能心中存善,您这是妇人之仁,”他疾言厉色道:“今日西斜预言在此,您若不杀这孩子,迟早有一天会引来杀身之祸!”
天帝轻轻晃着怀中的孩子,眼底竟然露出了几分舐犊之情,“青霭死了,瑶镜也死了,碧桑不日后也会行刑,一手养大这孩子的人是朕,朕才是他的父亲。”
可是没想到的是,碧桑跑了。
从坚不可摧的囚牢中,硬生生地逃离了白玉京。
而西斜再一次来到天帝的寝殿,从金贵的摇篮里抱出稚嫩的孩童,烈焰已逼上他的脸颊,“今日弟子再劝您一次,这孩子必须死。”
睡梦中的孩子被滚烫的火光搅扰了梦境,他睁开眼,目光怔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烈火,出口却是一声:“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