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算是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的安息也遇到了不能独自处理的局面,求助般叫来了姜惩,结果却是两人连带着宋玉祗一起盯着陈东升的遗体发呆。
三个大男人干瞪眼的原因无非一点,在脱去外衣以后,他们才发现死者的身材过于消瘦,甚至是以一种病态、畸形的状态呈现在他们眼前。
能明显看出,陈东升腰部以下的骨骼扭曲变形,髋部窄小得不像成年男人的体型,甚至给人一种过于纤细的下半身很难支撑住身体重量的感觉。
“话先说在前面,他的盆骨、腿骨没有骨折骨裂的迹象。”安息叹息道。
姜惩戴着医用手套,按了按陈东升僵硬的腰腿,在触碰到死者的骨骼时明白了安息的意思。
“他就长这样,没动过刀子?”
“哪有男人在盆骨上动刀子啊,又没病变。”安息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我也挺奇怪的,他的骨架很小,身材纤细,像女人一样,所以他能在管道里移动是件符合常理的事。”
姜惩摇摇头,“我想不通为什么,管道切割后能够看出只有他陈尸的位置内壁污垢有脱落的痕迹,所以他并不是从里面出来,而是从外面进去的,为什么?”
宋玉祗低头看着死者夹杂着灰泥颗粒的乱发,一反常态地否认了他的推测,“不像。”
“什么不像?”
“他不像是从外往里爬,正常情况下人都会面朝行进的方向,匍匐前进也是如此,因为感官可以随时察觉突发状况,灵活的上肢便于调整方向,有力的下肢也更利于向前推进,但死者的头暴露在管道外,说明他是腿脚先进入管道的,这样的姿态绝对不是想向管道深处移动,恰恰相反,是为了便于向外的行动。”
姜惩哑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这说法听起来匪夷所思,却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测,太他妈有道理了。
宋玉祗抬起头来,坦然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他会不会是在躲着什么?”
一个藏身在警局里的犯罪嫌疑人,想躲什么显而易见。
“但我不明白,”姜惩挠着头,看见指缝里挂着几根脱落的头发更觉着难受,“他往旧校区躲多好,那边没人也没监控,想躲到什么时候全看他心情,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德行吗?”
“会不会是在等什么人?”宋玉祗问道,“也许他与什么人约好了在这里碰面。”
“在这里?比这安全的地方多的是,就非得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说到这里,姜惩突然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激得他一哆嗦,“不是碰面……他是要杀人。”
安息摘了手套,在电脑上调出尸检报告。
“死者陈东升总共断裂六根肋骨,心脏与肺部受到穿刺伤,引起体内大出血,同时鼻腔口腔内灌满污泥,经过检测与市局下水道中抽样提取的脏水所含物质相同,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呛进了管道里的污水。”
回到办公室,姜惩捧着泡面缩在沙发上逐字逐句看着法医、痕检以及实验室发来的三份报告,时不时用红色水性笔在上面圈圈点点,神情越发凝重。
宋玉祗给他剥了个卤蛋,从长篇大论中提取到了关键词:“痕检表示现场除了勘验人员的痕迹外只找到了陈东升的一行足迹,是从主楼往现场方向去的,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有人跟他在现场碰面,他的伤势绝不是自己能造成的,有没有现场被伪造的可能呢?”
他总是会在姜惩最无措的时候仅凭一句话让案情走向更难逆转的僵局,后者被他气得吃不下饭,又把那圆润诱人的卤蛋拨回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