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就停在那里吧,离得再近,我就没有信心控制住你了,别忘了你可是姜惩,雁息市局的刑侦副支,战斗力巅峰时是可以一人单挑贩毒窝点的。”
“那回只是几个嗑药上头的瘾君子而已。”
“说得可真轻松啊,他们个个都持枪伺机而动,连经验老道的梁明华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你一个人不听指挥,无组织无纪律从窗口突入,拎着甩棍干翻了十几个人,你这样的人我是不敢招惹的,所以停在我能控制你的范围里。”
姜惩停下脚步,哂道:“要我上前的是你,不敢让我靠近的也是你,殷主任,你直说是这十七步另有深意不就好了。”
“哦?那在你看来,我有什么深意呢?”
“无非与你自己的经历有关,你在三四岁时就被收养了,此后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规划里,我没有你那样的遭遇,所以我猜不出来,但是应该可以猜到,与你的养父,也是我的父亲脱不了干系。”
殷故起身走下楼梯,主动接近姜惩,半蹲在他身前,掰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他保持着视线的平齐。
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一眼望不见底,姜惩看着映在其中的自己的倒影,有种沦陷在漩涡中心的错觉。
“你,不配叫他。”
殷故扬手就是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把姜惩打得懵了懵。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很少挨打,他妈从小就教他打人不打脸,所以就算拿着扫帚追着他满院子的跑,也从不对他那张好看的脸动手。
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他妈也打不动他了,进了公大的校门后,挨了不少师长校友的打,但那都是在训练场上施展拳脚,很少有人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手打的鼻青脸肿,更不会用扇巴掌这种手段来侮辱人格。
唯一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在跟着分局片警去扫黄的时候,他年轻气盛,正是铆足一股子倔劲儿想要建功立业的时候,作为打头阵第一个冲进现场的扫黄精英,也是第一个与买卖肉体的双方发生冲突的人,那失足妇女左右开弓几巴掌把他打得怀疑人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嫖/客。
从那之后,他就对扇巴掌这事产生了阴影,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幼时某个突然涌现的记忆片段,一个响亮的巴掌,女人无助的哭声,以及男人的斥责怒骂。
苦苦哀求的人,是他的母亲,那另一个对他母亲施暴的人是……
恍然回神,殷故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正凝视着他。
“这样也能分心吗?多少对我有点不尊重,不过我敬你是个对手,可以再提醒你一次,不准再这样叫他,当你决定把他的坟墓安置在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十年都不曾去探望他,不曾尽到你身为人子的责任时,你就不配再唤他父亲了。”
“你说得对,但希望你知道,并不是我没有尽到身为人子的责任,而是他在让我怀有身孕的母亲净身出户,让她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寄人篱下,遭受十几年排挤与孤立,却从来不曾关心过妻儿的处境与死活时,他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夫与人父的资格。”
“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卑鄙小人,你怎么可以说他不关心你!如果不是他在帮你,你以为你母亲能养活你,凭你自己的本事能考上公大,能在三十岁干到刑侦的副支吗!!”
“如果你想说的是他强行更改我的志愿,把我推上这个位置,一次次把我置于危险中,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我承认你的后半句话,但你必须收回前半句。”
姜惩看到二楼一闪而过的人影,忽然有了些许底气,手指抵在握住殷故扼着他的肘部关节,缓缓上移,一把捏住他手腕内侧的筋骨,强行让他松下了力道,然后以一种难以挣脱的角度扭转他的胳膊,将其拧到身后。
殷故没料到他突然间会有反抗的行为,也是措手不及,手枪滑落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拿挂在腰间的炸弹遥控器,姜惩用腿制着他的动作,强行按着他的腰腿,使他的身体保持一种不适且一直在被施压的动作。
殷故是个摇笔杆子的读书人,在力气上自然比不过姜惩这样在糙汉堆里摸爬滚打的警察,他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想要找回优势,就不得不使些下三滥的法子,趁着姜惩的注意力全在阻止他去拿遥控器的时候,一拳打在那人胸口未愈的伤口上,疼得姜惩几欲脱手
。
“你他娘的还在等什么啊,动手啊!!”
那些旁观这一场恶战的人还分不清状况,纠结着两边都不好惹,到底帮谁才更稳妥,看似殷故只有一人,对局势的掌控有限,实则却掌握着藏在猎场各处的炸弹,是真正意义上能推动游戏进程,与决定其他玩家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