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悬说:“根据冯并妻子的说法,要挟他的组织对他在凌歌山上没能杀死姜惩一事感到不满,一直伺机而动,打算再次置姜惩于死地,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姜惩的监视被解除后尽快斩草除根,和妻子通话的时候,他也暗暗透露出这会是他与妻子的诀别,只留下一句疑似今晚会去雁息的话便挂断了。”
“所以你和高局才不让……消息可靠吗?”宋玉祗问道。
周悬点点头,“冯并的妻子对于他失踪一事也很着急,一直尽力配合专案组调查,在挂断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警方,她可以说是最希望案情有进展的人之一,没有理由说谎,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姜惩口舌发干,抿了口水又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看得出来他此刻非常焦虑,“那他至少也应该是在去雁息的路上,或者已经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悄悄到了雁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个……刘良父母丧命的出租房里,他和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
不过宋玉祗和他担心的显然不是同一件事情,在他无暇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时,宋玉祗看着眉头紧锁的周悬,默默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意思很明显,是要他缄口,隐瞒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事情。
万幸此时姜惩满脑子都是冯并在刘良父母的死亡现场附近受伤这件事,而暂时忽略了其他细节,还没有察觉周悬来的另一个目的,他先一步发现,也就能先一步做些什么。
这位年纪轻轻就能被委以重任,参与调查“6.23”案的周副大队长,在能力上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大老远从雁息跑来宿安,可未必是看姜惩可怜才好心给他透露案子的进展,这种人每一步都走的有意义,不是利用,就是双向利用,一点都马虎不得。
不过周悬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对宋玉祗礼节性地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认同与妥协,根本就不打算受他牵制,这样的反应属实让人头疼,连宋玉祗也不得不端正态度,把他当作一个对手,而非同伴来看待。
“不过这也就证明,姜誉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姜惩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正常来说,在这之前,姜誉成了植物人的消息应该还没有被公布出去,社会大众并不知情,只有一小部分人能从警方内部和医院打听到亦真亦假的风声,这就证明了丧失了行为能力甚至是意识的他无法对同伙或下线下达除掉我的命令,一旦对方有所动作,很可能让真正藏在幕后的人浮出水面。而且就在一天前,姜誉死了,对方这么迫不及待除掉我无非两个原因,看到警方撤掉了对我的监控认为有机可乘,或者,对姜誉的病情或是死讯一无所知。”
宋玉祗赞同道:“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除非他们有什么非得赶在这个时间不可的原因……”
想到这里,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没有萧始那一通电话,如果那天晚上姜惩没有心潮难平,当即决定连夜去往宿安,现在的他们很可能已经……
但凡因与果之间出现任何偏差,造成的结果都可能天差地别,太多主观因素混杂其中,很难认为这是有人蓄意而为,偏偏就是这样的巧合又救了他们一命。
现在,姜惩真的愿意相信江住在天有灵,这些年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从未离去。
姜惩回到沙发边坐下,直视着周悬,同时也轻轻按着宋玉祗的大腿,“我知道你们两个刚刚在较劲,装傻不代表我真瞎,周悬,你和老高为什么来我很清楚,我这个人虽然好说话,但在某些方面是很固执的,我相信既然来的是你,也就代表专案组,甚至更上面的意思是派你来跟我商量,我有选择拒绝的权力,对吧?”
周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脸上的表情虽然凝重,却也滴水不漏,反倒是他身边的杨霭显得愈加局促不安,看起来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对他们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杨霭咬牙道:“但我觉得,你不会拒绝。”
“就因为我也是警察,就因为我也想抓到凶手?”姜惩笑了笑,投向他的眼神有些嘲弄,“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到了会瞻前顾后,不舍得死的年纪,你的请求对我来说,难度很大。”
宋玉祗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表情有一丝欣慰,而他也眨了眨眼,暗示他不用担心,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就连杨霭也看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忙在手机上打字给周悬发消息,问:“周哥,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那个吧……”说完还发了个拥抱和爱心的表情。
周悬就当作没看见,惋惜地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勉强,不过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想合作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姜惩点了点头,加了他的微信,刚放下手机就被宋玉祗拿了过去,他都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想删了这刚加的好友以绝后患,让他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