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药的来源,与兰珊有关的部分,黄靖徽的说法与黄老头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关于药效的描述。
黄靖徽承认,其实从一开始,兰珊联系他的时候就说过了这种药并不能根治他女儿的病,同时靠现代医学技术,他女儿的病也很难得到彻底医治,所以一开始还抱着些许期望的黄靖徽是拒绝的。
但后来随着他女儿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他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折磨的痛苦不堪,作为父亲也是于心不忍,最终接受了兰珊的帮助。
一旦药物的效用从治病救人转换成了麻痹病人的痛楚,延缓死亡时间,家属的要求也就越来越少了,所以黄靖徽才敢大胆在女儿身上试用。
他也交代,一开始的剂量很小,一盒药能吃一个月左右,越到后来,他女儿的实际病情就越严重,身体的抗药性也强了,就必须加大剂量。
而这个方法虽瞒得了黄老头一时,一旦他女儿进行检查,还是会露馅儿,所以黄靖徽也有意无意地给黄老头灌输了“医院不能治病”的想法,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一幕。
姜惩属实无奈,他叹道:“你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对你父亲解释呢?”
黄靖徽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因为阿囡的病,她妈妈已经先走了,要是我爸也承受不住,那我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姜惩知道,这个家庭,属实是被飞来横祸般的病情硬生生拖垮的,虽然他的能力有限,无法做到让每一个患病的人都能得到有效的医治,但至少近在身边的发生的悲剧他力所能及,也想帮他一把。
“黄先生,我还是劝你让女儿接受正规治疗,我这个人,不信邪,就算事实摆在面前,我也愿意豁出去一试,不到最后一刻,我都愿意相信生命的奇迹,也请你相信医学,给你女儿,给你自己,也给和你们相依为命的黄老一个机会,让她回到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吧。”
黄靖徽欲言又止,姜惩知道他的难言之隐。
“资金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安排医院,全额减免她的医药费,但你必须停了她的药,不能再继续延误她的病情,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天我就会着手帮你联系医院。”
黄靖徽一听这话,差点给姜惩跪下,拉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激动得热泪盈眶,把那人弄得不大好意思,“黄先生,我还有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相告,实在不方便的话,你只要拒绝回答就行了,不需要对我说谎。”
对方连连点头,“姜警官,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这药的来路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在时间点上还有个疑问,你们和杨老是谁先开始服用的药物?杨老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并得到了这种药呢?”
黄靖徽抹了把脸上的鼻涕泪,“可能是杨叔早一点吧,他的老毛病跟了多年了,一直都不好,开始恶化的时候疼的受不了,就开始吃了,我觉得他自己可能知道那种药的作用,不是被人骗了才吃的,毕竟他那个病晚期的时候疼啊,咳血咳的还严重,他怕被小数发现,就只能靠药扛一扛,后来他急性发病了,让小数送到了医院,到底还是没瞒住,如果不是小数坚持,他都未必会继续治疗,因为到了绝症后期的时候,不管是病人自己还是家属,其实都不在乎能不能活了,只想解脱啊……”
在被疾病折磨的漫长过程中,的确会把人的信心和勇气消磨殆尽,这一点虽然姜惩无法体会,但他能理解。
“所以其实,咱们都是走投无路了才会用这个药,并不是真的想害了谁……但是杨叔是怎么接触到这药的我还真不知道,有一回我上他家去送了点东西,看到了他的药盒,才知道他也吃这个药,刚好那时候兰大夫不来了,我才发现卖药的网址不久,想着咱们一起买的话,邮费还能便宜点儿……不过我想,阿囡和杨叔在一个医院看病,兰大夫能找上我,也就能找上他,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是在四院看病的?”
“你说的是雁息市第四人民医院?”
“对呀,专治肿瘤的医院,长年在那里看病的,都是治不好的,他们推销药也有大把的人买,我估摸着就是这个原因吧。”
姜惩觉着这个理由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和黄靖徽互换了联系方式,打算回去了。
他下楼的时候,狄箴正和楼下的大爷下着象棋,把一众在棋局上自傲的退休老人治的服服帖帖,正跟他苦战的那位更是光着膀子,连背心都输没了,另外两个实习警就跟着在旁边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