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的宣纸之上,肆意布满了臃肿赘疣的大字。
“巧红,荣荣的名字好生难写。”少年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为何他的名字比我的名字难写这么多,特别是那个‘封’字要写好多道横,都快糊在一块,摆不下了。”
“小公子,你这笔尖上的墨吃得太足了,镇纸也没放上,自是笔落纸上易出‘墨猪’了。”巧红的祖父是一位教书先生,故其虽未女子,但也如大家闺秀一般,懂些书房里的东西。
“原是墨多了。”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自小帮过祖父研墨,小公子让我在旁伺候吧。”巧红握起墨锭,瞧着少年苦恼之色,回忆着过往自己习字的经历,说道,“贪多嚼不烂,小公子不如一个个字练,从易至难,先将着‘荣’字写端正了,再学下一个,如何?”
“巧红,你好聪明。”少年毫不吝啬夸赞道。
“小公子谬赞了,奴婢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公子才是聪慧,以后必定前程似锦。”
这番话倒是一片肺腑之言,眼下少年固然所知不多,但学以致用,一日千里。谁能料到几日前,对方连话都说不连贯,如今却连笔都能握上了。
“我会好好学,不会让巧红还有荣荣失望的。”少年神色认真,语毕,就按巧红所言,一字一字重新开始练习。
烛光摇曳,主仆两人,不再言语,屋里只闻笔锋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小公子吃盏茶,休憩会儿吧。”见少年坐那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巧红上前劝道。
少年未语,垂着头,全神贯注于笔尖之上。
巧红悄悄将茶盏放下,不敢打扰,上前一看,吃一大惊。
少年仿得是他人字迹,笔锋俊健浑厚,气吞山河,字如其人,即使不问,巧红也猜得出是丞相所书。
这种大开大合得写法,就是擅书者模仿,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习会。而此时,少年所书,虽未得其神,但竟已出其形了。
对于少年这样连笔画都未曾练过的人来说,这着实是无师自通、天赋非凡了。
将荣字那一捺收笔,少年小心松了口气,将笔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