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亿城把小槌放回抽屉,“自便。”
没多久,白色巨兽出现在宴会厅主台上,比之入场时的泰然,眼下看来,确实有几分嗅得风雨雷霆的不安。
池亿城戴上老花镜,抱好暖炉,定睛望向正前方的屏幕。
他原来有这么多孩子。
论儿孙满堂,谁也比不过他池亿城。
他觉得,就连古代的皇帝老儿也比不过。
是到何时觉悟他有一份偌大的家业呢?
大约也是去年夏秋之时。
他向来随心所欲,至多是在安顿子女上谨遵母亲的教诲,时刻牢记一碗水端平。可话又说回来,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尚有长短,他不是聪明人,有时候哪记得清给过谁、该给谁。
他想啊,既然名号给了小女儿,别的可以将就将就,过几年等她长大了再说。
然而就是去年夏天,他才晓得因着那名头,他那小女儿从小被人作弄。难怪小渔儿从小老是一副阴沉沉的,不大活泛的样子。
他想,原来他池亿城挣下的家业已经到了儿女们抢破头也要让别人拿不到的程度。
他这一生稀里糊涂地过了,但过去的一年两年,他后知后觉到了算天命的时候。他好些个孩子老的老,病的病,他也送过好几个黑发人。
小江不在其中。
他没有送他那英年早逝的妻子。
甚至没看她最后一眼。
当时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池亿城想不起来,只记得没有挚爱过世的悲痛。娶小江是捱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他又是个心软的、相信善恶有报的人,他着实为小女儿破了好大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