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知道意思,那么我就直接点明吧,某些人以您的当然继承人自居,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而且还目无法纪。如果这样还就算了,关键是他的能力还不够,不足以压服内外的人,如果一直任由他肆意妄为的话,很有可能给您的伟大事业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即使是一贯的大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夏尔依旧心里怦怦直跳,“为了避免党派和国家分裂,我必须帮助您去寻找某些办法。也许您觉得我没有资格而且多管闲事,但是对于波拿巴家族的忠诚,让我觉得我无法对目前的危机视而不见或者避而远之。”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效忠于约瑟夫,如果一旦出现了什么危机,你宁愿拥戴这个年轻人?”路易·波拿巴十分犀利地指出了他的真意。“所以你建议我,先把这个年轻人找回来,看看能不能当做继承人培养?”
“莫尔尼先生也十分不喜欢那个人,他可能很难为那个人效劳——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出于僭越的考虑,夏尔没有直接回答,但是给出了足够的暗示。
当听到他抬出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之后,路易·波拿巴的怒气终于慢慢地消失了,重新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明白夏尔说的没错,他的弟弟确实完全看不上这个堂弟,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的话,恐怕约瑟夫真的很难得到弟弟和他手下、甚至特雷维尔家族的效忠——而这,无疑就是标志着波拿巴党人全面分裂,一切事业土崩瓦解。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果。但是却又十分可能发生,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
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四五十岁的世界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个老人,天晓得上帝哪天会不会突发奇想,派个使者带走他和他的一切雄心?
他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夏尔。
也难怪这个年轻人暗自担心了——肯定也有不少人在担心,只是他明说出了口而已。
“可能您觉得我妄自揣测您,干涉了我无权干涉的事情,我也承认我可耻地僭越了,陛下。”夏尔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对方,“但是,请您宽恕我的僭越和无礼,因为这种僭越是出于一片赤诚的,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您的功业和雄心能够一一实现,而不至于被任何突如其来的灾祸所打断。如果我真的别有用心的话,我又何必冒着风险来跟您说这种话呢?我安享您赐给我的富贵不就可以了吗?”
这番诘问微微打动了路易·波拿巴的心。
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忠诚的话,他又何必跑过来触怒自己,提出这种问题呢?
“那个……那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样?”
“那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年轻人,他的品质十分朴实,勇敢而且坚定,另外同样仁慈而且富有同情心。另外,他亲自上过战场,了解应该怎么样拿出勇气来执行自己的意志。”夏尔先是满不在乎地说出了一大堆溢美之词,然后后面加上了一个不算贬损的贬损,“但是,他的经历太少,美洲也没有地方给他一个完整的教育,所以他的谈吐还是比较内向,也有些幼稚,容易轻信他人。不过我相信,这对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缺点,在那么多优点的基础上,只要能够对他施展稍好一些的教育,是可以把他教成一位具有良好素质的……公民的。”
之所以给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夏尔看出来了,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路易·波拿巴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十分反对这个要求。
他也同样十分不喜欢他那个妄自尊大的堂弟约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