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特的是,命运还在波旁王族的最后时光里,给它安了一个来自于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后。并且,当法国于1830年,在又一场新的革命当中再次背弃掉波旁王家的时候,又是这个家族收留了波旁王家的最后残遗。
“非常感谢您,陛下。”夏尔朝他点了点头致谢,“您给我授予勋章,而我将会以我对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最诚挚的敬意来回报您。”
“我希望是最诚挚的。”皇帝陛下以一种略微有些狐疑的眼神瞟了夏尔一眼,似乎是在怀疑他的诚意。
这个年轻人,还不善于在外交套话当中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过相信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在辞藻的浓雾当中进退自如了。
“陛下,请无论如何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认为,法兰西和奥地利是命运的共同体,它们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理念,对欧洲也有同样美好的愿景,也拥有同样的危机感。”夏尔更加站直了,自信满满地看着皇帝陛下,“我会致力于法奥之间的友谊,哪怕为此付出我的一生!”
他的目光十分热切,带有一种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力,而皇帝陛下则不期然间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显得有些不自然。
“谢谢您,德·特雷维尔先生。”片刻之后,他低声说,“我同样也希望奥地利能够和法国保持友好,愿上帝保佑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他这种迟疑而且逃避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夏尔的意料。
如果是路易·波拿巴,他会同样挺起胸膛来,用同样的华丽言辞来表达自己的自信,并且宣示自己的地位,而这位年轻的皇帝不会这么做。
从历史上的作为来看,皇帝意志十分薄弱,而且从小所受到的皇室礼仪教育和老师们的“开明君主”的教导,甚至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的意见,更加不喜欢拒绝别人强行向他灌输的想法——一言以蔽之,他没有多大的主见。
他听从别人的意见,却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的意见,以至于他统治的最后几十年,旁人都说不清这位身居宫廷当中的皇帝,到底有什么想要达成的事情。
在历史上,他并不喜欢俾斯麦和德国人,但是他默默地做了他们的盟友,将自己的帝国绑在了德意志战车上。
他也不喜欢匈牙利人,但是他默然承认了匈牙利人鼓噪起来的几乎所有意见,以至于在匈牙利人和奥地利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都支持匈牙利的观点。
弗朗茨·约瑟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一个命定的继承人,一辈子想的都是怎么守住家业,不至于在他手上有多少缺损。
他一辈子都是在跟他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并且彬彬有礼——然后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
他没有什么主要的判断,除了保住家业之外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原则,所以谁更能将观点灌输在他的脑子里,他就倾向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