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遗留在阁楼里的东西全部在原来的位置,看样子是没有人进来过,时越从衣柜上取下大大的旅行箱,简单的擦拭打扫后,把它打开放在了地板上。
放在最下面的,是时越最宝贝并且从来没有让别人看过的相册,里面是江行简的各种照片,每一张都是时越亲手拍摄的。
放好相册后,时越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各种证件和衣服,全部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旅行箱中,最后他站起身环视阁楼房间,再也找不出可以拿走的东西,然而他的旅行箱也才装了不到一半的空间。
时越将旅行箱关好,拉到了墙边,准备离开时带走,他打开房门,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到被开门声惊了一下的江行简正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
“有事?”时越用力把自己手里的巨大旅行箱提过门坎,拒绝了江行简的好意。
江行简后退了一步,不由分说地从时越手里接过了旅行箱,他拿在手里拎了拎,有些诧异,“怎么这么轻?”
时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没有让江行简放下自己的旅行箱,只是生硬的回怼道,“你放心,不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全部留下了,我一分都不会多拿江家的。”
“时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行简不知道时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不可理喻的样子,明明他的时越不是这样的,他终于没忍住质问道,“时越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能正常的交流?”
时越冷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因为嘲讽格外的刻薄,“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我只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你,这有什么错吗?江少爷,不是所有的人都一定要对你好,我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都是你逼我的。”
说完,时越从他手中夺回旅行箱,抬脚准备向楼梯走去,却被江行简拉住了胳膊。
江行简的表情隐约在额前的碎发中看不真切,时越甩了甩胳膊,没能挣脱开。
“时越,在你离开之前,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我的房间?”
时越原本想一狠心彻底甩开江行简的胳膊,让他也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但想到他终于肯放自己离开,时越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
江行简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很少犹豫纠结,可这时他的表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地“嗯”了一声,带着时越从顶层向下走去。
走在向下的楼梯上,时越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他曾经以助理的身份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冒着寒意从楼梯走下,为江行简做专属的早饭,也曾和江行简一起走下楼梯去见商蓉和江逐云,这次是为了离开而和江行简并肩而行,时越只感到了命运的作弄。
那些恍若隔世的回忆雕刻在楼梯周遭的风景里,知道终于要再也见不到的一刻,时越的心底还是有些隐隐的不舍和留恋。
打开江行简卧室的门,记忆更是随着清雅的木质香与时越撞了个满怀。
时越怔怔地站在门口半晌,美好的回忆过于缠人,他知道自己一个转身,就会和身后的爱人紧紧相拥。如果他不在乎江行简的目光看向谁,如果他不在乎江行简到底爱着谁,如果他不在乎江行简对自己尊严的全部践踏,他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过的幸福。
时越清醒的知道,如果自己沉溺于这样的幸福,最终的结局会和白麓一模一样。
白麓被推落下去的样子,始终在时越眼前萦绕。
最后时越还是没有转过身体,等房间中的信息素味道稍微散去了一些,他彻底将门敞开,一个人走进了卧室。
江行简知道他身体不便,所以从其他地方搬来了装东西的纸箱,时越只需要按照纸箱上面印着的字将东西分类装好就行。
这项工作对于当了很多年助理的时越来说最简单不过,可是令人厌烦的是该死的回忆,他在收拾床单和被罩的时候,眼前总能出现自己闲散的躺在床上调戏江行简的样子,当他转身走向浴室,两人坦诚相见的一幕又清晰的出现在浴缸旁,最后他转向承载着最多记忆的书桌,桌上所有东西似乎都被冻结在时越离开的那天。
那天江行简罕见的有时间在家里吃了饭,还主动询问自己有没有时间,时越收拾桌面的手顿了顿,他苦涩的笑笑,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时越记得自己撒了个蹩脚的谎,也就是因为这个谎言,两人精心构造的经不起推敲的爱情幻境全部崩塌。
如果自己当时足够坦诚就好了,时越鼻子一酸,心里闷闷的,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他要快点逃离这个折磨人的房间。
一直闷头沉默不语的时越没有发现江行简一直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如水的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