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您就老老实实在家反省几天,说不定哪会儿就想通了,辞官回去过好日子了呢,何苦在这朝堂上碍人的眼呢?皇上不待见您,您就去巴结太后了,可您看,太后也没有要管您的意思啊是吧?何必自讨没趣呢,啧……”
“要下官说啊,相爷您模样生的好看,被一身官服束缚太可惜了,倒不如放荡一番,去南风阁里快活余生。反正您对缙王有情有意已是人尽皆知,这么做也是成全了您自己啊。”
后面再难听的话都有,这几个人从宫里一直追到黎婴回府,在身后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无趣。
黎婴倒是没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不过盯梢的君子游听在耳里总觉着不大舒坦,哀叹道:“世道就是这么现实,哪怕权倾朝野,一朝失势,也会被人鱼肉,毫无还手之力。难道,这就是相爷想教我的?”
江临渊道:“大人,您想多了,或许相爷只是想感受人情冷暖也说不定。既然缙王决意陪他演这出戏,那我们就不便出面,更不好插手,静观其变吧。”
所谓的“变”,即是黎婴回府后换了身低调的装扮,好似个富家公子一般,手执折扇轻摇,晃着晃着便上了街。
他极少有空出门闲游,因此京城百姓大多是不认得他的,见他到各色摊子上都会瞧瞧看看,不免引来周遭女子的瞩目,就连那卖烧饼的大娘都忍不住搭讪:“嗳呀!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模样好生俊俏,快尝一个大娘家的烧饼,皮儿薄馅儿大,肉汁满满的!”
想到不久前君子游才在自家府门前被有心人士打得丢了半条命,黎婴心中一阵抵触,很怕被人盯上,摆手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便快步走开,还不忘往身后张望,生怕被什么人跟踪。
就这么鬼鬼祟祟到了城门前,他拿出一块腰牌,暗中给守卫看了,对方朝他点点头,便从侧门将他放了出去。
可在黎婴走后不久,那守卫就变了脸,转过头来对暗处的同党摆了摆手,立刻有人蠢蠢欲动。
君子游手拿着块龙须酥,拉着江临渊赶紧跟上,可是手一伸就觉着触感不大对,回头看了才知是抓错了人,这会儿在他身后的不知怎么就成了萧北城,至于江临渊,早就不知去哪儿了。
“王……”
“嘘,别出声。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君子游比比划划的,不知在搞些什么,萧北城又道:“小声说话,别引人注意。”
“咳咳……王爷,您不感觉这事不大对劲吗?”
“哪里。”
“从一开始,前任管家的儿子遇害,到后来菜农的儿子又发生意外,桩桩件件,看似与相爷脱不了干系,可深究下去,和他又没什么必然联系。”
“不过是有人借题发挥罢了。”
他垂眸沉思,蹙眉一脸苦相,片刻之后,江临渊赶了回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君子游立刻跳了起来,“果然如我所料!王爷,咱能去相府拿人吗?”
萧北城的眼神满是不屑,看他的神情就好似在看傻子,“就算全京城的人都不把黎婴当回事,可他毕竟是一国之相,百官之首,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你冲进他的府邸里抓人,要皇上的脸往哪儿搁啊?”
“要是有正当理由呢?”
“比如。”
“比如他的管家怀有二心,与人狼狈为奸,卖主求荣,欲杀他谋利。”
根据君子游的推测,相府这位现任管家刘弊不知因何缘故对前任管家的幼子下了毒手,在江临渊的调查中,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出他对前任管家或是寡妇刘氏怀恨在心,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
“保命签。”
“你认为,他是受了西南商行的蛊惑,鬼迷心窍杀了前任管家的儿子?”
“没错,至于第二件案子也许与他无关。根据仵作报告,死者是死后才被凶兽撕咬身体留下伤痕,因此现场并无太多血迹,况且他身上还留有车辙的压痕,所以极有可能是在玩耍时不小心被卷入车底,因而惹出悲剧。且不提菜农是否知情,当时有人监视相府伺机而动已是事实,若有动作,须得里应外合。”
萧北城深思过后,意识到情况远比君子游想的更加糟糕,沉吟道:“你说的不错。黎婴行事一向谨慎,今日他未带一兵一卒便孤身出城,怕是听了小人之言。此刻追去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尽快问出他的去向。”
还以为他会如自己所说,冲入相府拿人问罪,君子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性子,把他想的太过温和了。
萧北城二话不说便去到相府前,先是心平气和的敲了敲门,听里面迟迟没有反应,竟一脚踢断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