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安心中不爽,手里还握着鞭子,大有对方不给他一个说法就要把他打成筛子的气势,“距你答应给我个说法已经过去数天,刑部和顺天府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逼问真相。要求的事我已经照做了,你呢?”
见君子游一脸诧异,君子安才偏过头去,红着脸解开衣带,便从他怀里跳出了一黑一白的两只猫儿。
见了小黑和小白,君子游老人家高兴了,忙把猫儿抱在怀里捋顺着背毛,宝贝够了才起身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猫毛,背着手对人灿烂一笑,“我后悔了,只要这么一点点报酬,我似乎太亏了些。”
果然这话引起了君子安的警觉,眯眼盯着那人,“你要坐地起价?”
“差不多吧,不过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这样恶劣的心思,而是昨天突然想到的。”
“你卑鄙!”
君子游上前几步,笑望这个与他不相上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都快与人贴到了一处,“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仅仅举手之劳罢了。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叶岚尘跟谭九龄现在已经追到了城门口,我得在他们找上门来之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这是慌不择路,哪怕君子游是要他半条命也得咬着牙忍下,无计可施,只得妥协。
君子游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脱鞋进门,招呼着君子安进来一起喝茶,后者坐立不安,也不顾那茶是滚烫的就往嘴里送,烫得两眼通红也忍着疼咽了下去,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君子游端正了坐姿,将最重要的验尸报告推到了他面前,“通过第四具的双人合葬棺,我猜测二位死者便是靖末中书侍郎严耳,与吏部员外郎宋长舟。这两人在当时可算是风云人物,民间传言就是宋长舟枉死京华,他的孤魂化作厉鬼对大靖咒下恶诅,靖朝才走向衰败乃至灭亡。”
“哼!无稽之谈!”
话虽这么说,君子安注视着卷宗上所绘的简图,想起当日的情形,眼中满是惆怅。
注意到他的反应,君子游只是拈了块梅子糕放在他面前的茶碟里,擦去指尖的油污,在燃着微火的泥炉上暖着冰凉的手。
“也亏得这二人让我查到了其他人的身份,就时间与大体情形推断,第二具棺椁中的中老龄自然死亡的男子应是当时患有严重咳疾的门下省侍中郎石谦,史书记载这位郎大人是在陪同末代皇帝靖明宗南巡时因水土不服引起旧疾,没挨到回京便在途中过世了,死后遗体被送到景陵外围安葬,说到这里,你也该明白了吧。”
君子游的提醒十分明显,而君子安却是瞻前顾后,还不敢相信事实。他又指向另一张卷宗,“那这个人呢?他的身份你也猜到了不成?”
“第三位入京的死者叫做李青,是戍守边疆战死沙场的年轻将军,死后遗体被送回京城,安葬在景陵外围。而第五位死者名为崔旭,就是那位停了严耳之职,并打算将宋长舟私刑处决的丞相,死后同样被安葬在景陵之外。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不肯信吗?”
“不……你、你要如何解释最后那个小女孩呢?”
“小姑娘死时只有七岁,很明显是被毒杀。历朝历代的殡葬习俗便是有权有势的人总要找一对童男童女在前开道引路,以保死者灵魂安然升天,这种事活殉并不少见,且要以特殊方式活活下葬。可疑点就在于一,死者已经超过了引路童子的年纪,二,她是被毒杀,死态安详,不符合殉葬习俗,三,就是她棺椁的制式与享受的礼制非常人可比。种种迹象都说明,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看着君子安双拳紧握,仍咬牙不敢轻信,君子游才拿出《肆野事》,翻到了载有故事的一页,“李倾雅,靖明宗排行第六的小女儿,明眜三年靖朝覆灭,靖明宗吊死于菱山前命全族殉葬,当时这位六公主年仅七岁,也没能逃过父亲这一纸冰冷的诏命,遭太监毒杀后厚葬于景陵。”
“你难道想说,死去的六公主其实与我们……不,是与我,还有血缘相连吗!”
“谁和你提这个了,别自作多情。文武官员有了,皇亲国戚有了,都被人把棺材板掀了个底朝天送到京城,很显然,景陵这是被盗了。在京城守株待兔就算等到头发白了也找不到线索,奉劝你们还是到景陵去瞧瞧吧,没准儿还能抓住几个腿短的。”
话刚说尽,就有家仆前来通报:“少爷,大少爷,刑部尚书叶岚尘与顺天府尹谭九龄已经到门口了,可要请他们进来坐坐?”
君子游整天除了看书就是浇花,闲的头上都快长出蘑菇了,能多几个人来热闹肯定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奈何君子安并不给他机会,道了声“不必”便起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