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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这个话题,他还委婉地表示了质疑:“阿宝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孩子不懂事,出去就别胡闹了,别让你娘担心啊。”

可金阿宝却是一脸镇定,也不知是真的无知还是胆大,“我说了,那个老头是我杀的,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报官抓起来,否则……”

他猛地一扬手,君子游吓了一跳,哪成想这个看似天真单纯的孩子居然是有备而来,手中握着把宰牛的尖刀,直指愕然的君子游。

面对这场面,君子游虽是不怕,却不免感到惊悚,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该是只知玩乐的年纪,却过早看透了生死,如果不是他真的做了什么,那他就一定是在保护什么人。

除了徐氏,他也再想不出什么人了。

“在这儿杵着吃风,是嫌身子还不够难受吗?”

闻声而来的萧北城瞥了一眼还站在院子里的二人,君子游心里一惊,忙用宽袖挡住了金阿宝持刀的手,转过头来笑吟吟道:“这不是想着雪天之景,正应了昌黎先生的《春雪》了嘛。‘白雪却嫌春色晚,故作庭树穿飞花。’,这句诗极美,阿宝可得记住了,等下背给娘亲听。”

金阿宝上前一步,对满脸质疑的萧北城张了张口,明显是有话想说。

可他还未开口,表情就变了去,迟疑着看向了面不改色的君子游,垂下头去点了一点,“记住了先生,白雪却嫌春色晚,故作庭树穿飞花。是韩昌黎的名作《春雪》。”

“这就对了,阿宝果然聪慧,敢问师出哪位高人?”

“越……越氏私塾的、长苏先生。”

“那我可得抽空去拜访这位先生,学学他教书的绝活。”

听这两人聊得尴尬,萧北城觉着无趣便走了,待他走远,君子游才放开金阿宝,甩了甩痛到麻木的手,挽起袖子,往下淌血的那只手将尖刀扔了出去。

金阿宝愣愣地望着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蠢到用身体去挡刀子,不过见他这样倒是胆怯了,没有坚持捡回刀子,而是低头站在原处,自知做错了事,便不敢去看那人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带在身上,伤人伤己都不好,听话。”

君子游倒是不以为然,只为方才瞒过萧北城的眼睛而沾沾自喜,带着金阿宝到了自家书房,扯了块应急的布条,让后者搬张椅子坐到自己身边,一边龇牙咧嘴地用温水洗去手上的血,一边问道:“半个月之前,你娘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金阿宝果断的答道。

“可别骗人啊,半个月之前的事,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得想想再答。我不认为你偏袒母亲是错,可你一定要分得清轻重缓急,因为你每一句证词都可能会成为证明她无罪的证据,可千万别因小失大,为了徇私而坏了大事。”

金阿宝是个懂事的孩子,经过君子游这一提醒,也明白了事理,认真回想了半月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答道:“没有,阿娘每天足不出户,顶多是和隔壁的婶子话话家常,抱怨一下我那不讲理的爹,没有任何异常。”

“那么徐氏并无杀害金万财的机会,你将罪责揽到自身又是在袒护谁呢?”

金阿宝不说话了,盯着君子游受伤的手出神,那人还想再问,就听门外有人装模作样地敲了门,径自推门而入,居然是这几天人影都找不见的姜大夫。

姜炎青捧着托盘到了桌旁,拍拍金阿宝的大腿,让人往旁边挪了挪,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坐下便捏住了君子游的手腕,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的小伎俩真能瞒过他不成?他不明说是纵容了你,却心疼了自己,你这个人啊……”

君子游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明显是希望姜大夫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掀自己的老底,求他暂时搁置此事,又用没受伤的手拈了块清热解火的绿豆糕递给金阿宝,“继续方才的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我爹,那个男人死了,一直受他打骂的阿娘肯定会被人怀疑。我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他,我只想保护我阿娘。”

这倒是句实话,君子游信他护母之心不假,照他这个说法,逻辑也是无懈可击的。这个小孩子的确有些早熟,可他还不了解大人世界的复杂,就算是有人教了这套说辞,他也未必能学到这个份儿上。

“那我问你,在令尊过世以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那个男人一直很奇怪,只要喝了酒就像变了个人,有时候还会跑到棺材里睡上一宿,我娘去劝他,他便打骂我娘,后来我娘不敢管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又会痛打我娘。”

姜炎青“啧”了一声,“这不是醉鬼,是疯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