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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他还念叨:“这家伙到底是跟谁学坏的,总不会是从一开始就不干净吧?那也太能装了。”

“你以为他多大岁数了,还像沈祠一样单纯得像张白纸似的,年长的人一旦确定自己的感情,爱意就会像暴风雨一样猛烈,非得把过去那些年的清心寡欲给偿回来。”

“王……兄长也很懂的样子,说到沈祠,他应该还在叶府帮忙,也不知火场里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二人一并走到叶岚尘暂居的别院,轻轻敲过了门,里面传来一声低哑的咳嗽,算是回应,君子游才推门而入。

屋内,才被姜炎青刮骨疗伤的秦南归就靠在窗边,在火场中时,他为叶岚尘挡住了塌下的残土,有尖锐的木楔与铁钉刺进皮肉,伤的位置不大好,刚好是肩臂的关节处,弄个不好,以后这条胳膊都是废的。

姜炎青为了保住他的手臂,不得不剔去他被脏物污染的皮肉,还喂了些麻药助他减轻痛楚,直到现在,秦南归都昏昏沉沉的,反倒是被折腾一晚上的叶岚尘精神头十足,睁着黝黑的双眼静望着他们。

这画面有些诡异,就像二人看着结伴而入的君子游与“表面”跟他不合的“君子安”在一起的场景,也很诡异。

秦南归抹了把脸,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一指不远处的两个圆凳:“坐吧,我现在没有余力招待你们,见谅。”

君子游也没跟他客气,搬着凳子坐到床前,想捏捏叶岚尘作为安慰,却发现这人浑身上下都绑着绷带,活像只粽子,根本没处下手,只得尴尬地缩了手。

“情况如何了?”

“姜大夫说他吸入太多烟尘,喉咙被烧坏了,脓血堵在里面吐不出来,时间一久,伤口恶化就会……他为救岚尘的命,割喉放了脓血,命是保住了,可他以后……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秦南归深吸一口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反倒是叶岚尘自己平静地在旁听着,似乎还在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相较之下,他右腕上的伤还不算太严重,君子游握起他的手,又觉着有些不妥,想了想,还是交在了秦南归掌中,对叶岚尘轻声道:“叶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求解,如果是,你就点点手指,如果不是,你就摇一摇,好吗?”

叶岚尘在秦南归掌中轻轻一点,后者便朝他点点头。

君子游问:“昨日,可是你为寻死而纵火烧了叶府?”

答案是否定的,这并没有出乎君子游预料,正如他昨天猜测的那样,一心寻死的人绝不会有叶岚尘那样的求生欲。

“那你在事发前后做了什么,是否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

叶岚尘又摇了摇手指,而后看向秦南归,后者代他回答:“这个问题昨日姜大夫已经找到了答案,岚尘脑后有一道钝击伤,他是被人打晕了的。”

那人望着他,眼神是肯定了他的猜测,秦南归又继续道:“我想,迟旻走后,岚尘的确心情低落,便想小憩片刻逃避现实,他一直有这个习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都会先睡一觉安定心绪,如果说是有人在他休息时打了他,那他未必有机会看到凶手的脸。”

“有道理,那么知道叶大人有这个习惯的人都有谁呢?还有,叶大人支走迟旻,让他在城里到处跑腿,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了这话,叶岚尘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牵动喉间的伤口,疼了许久才缓过来。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挣扎了半晌,终于勾动手指,在秦南归掌心里写了什么。

他写得很慢,每一字都要停顿许久,显然伤势不大乐观。写了几字之后,他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就透出了血迹,秦南归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写下去。

不过叶岚尘卯上倔劲也是三头驴都拉不回来的主儿,他强行从那人掌中抽出手来,坚持着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证词,随后望向君子游,眼里透着坚定。

“岚尘说,他支开迟旻,其实是为了求证。他卧房里有一处暗室建在地下,里面藏着他这些年收集来的证据,他刚刚得知莫文成是他的父亲叶随风,觉得难以置信,便想从过往的书信中找到蛛丝马迹,可人还没进去,就被打晕了。”

“那小侯爷昨日是在哪里发现了叶大人?”

秦南归眉眼低垂,语气沉重,“在主屋。我先是去了卧房,在那里发现了一具遗体,我以为是……但确认过之后,我发现那具遗体并不是岚尘,便知在迟旻离开后,不是他自己挪动了位置,就是有人刻意将他带离,那具遗体就有可能是他离开后去寻找什么的犯人。当时火势最严重的就是主屋,我直觉事情不妙,也没想太多便冲了进去,果然……岚尘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