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心里有着牵念的人,还有大好的余生没有享受,怎甘心就这样殉了萧景渊?
“来啊,君子游,你怎么不敢了?”萧景渊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血迹,混乱打斗中裂开的嘴角使得他不再对称的左右脸看起来格外骇人。
他绷紧手臂,将蜡烛移到身前,步步紧逼,看着君子游缓缓摊开两手,朝他做出投降的姿态,更是欣喜若狂,瞪大的双眼里跳动着诡异的神采。
“来啊!你倒是继续打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只折翼的仙鹤能不能浴火重生!!”
这老贼疯起来简直不可理喻,完全不怕身上同样溅到油污的自己也会被烈火焚身,朝君子游扑了过来,一心就是要杀他。
保命心切的君子游不肯让他得逞,朝旁侧一滚,勉强躲开他的攻击,萧景渊踏在积了油污的青石板上,脚底一滑,一时身子不稳,失手丢了烛台。
烛火在接触到灯油的瞬间炸开了火花,霎时热量扑面而来,整个宫殿都被火海吞噬。
君子游断骨作痛,很难支撑他掌握平衡,只得咬着牙侧过身去,尝试爬起,奈何身子还没来得及发力,萧景渊已经冲到他身前,一脚踏在他胸口,便让他动弹不得。
那力道简直要将他的肋骨生生碾断,君子游吃痛,发出一声低吟,两手紧握对方的脚踝,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存的空间,然而这种高低相差悬殊的对战姿态一旦形成,就很难逆转形势反攻其上,况且他也只是个伤势未愈的病人。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不做困兽之斗,他们也不过是要赶你下台,推立你的儿子为新皇,至少你不必死,为什么非得同归于尽呢……”
“你住口!别想花言巧语蛊惑我,我不信你,我不信你!!”
“皇叔,好歹我也算是你的侄媳妇,叫你一声‘皇叔’不过分吧?您老人家行行好,先停战吧,多少看在缙王的面子上……”
被怒意冲昏头脑,萧景渊收腿便扑了上来,重重压在君子游身上,好险迫出他一口血来。
紧接着,萧景渊的两手再次按上他的颈子,逼他住了口,这一次是真正动了杀心,死死掐着他的喉结,招招都是为取他的性命。
在这种逼命的剧痛下,没几个人能保持理智,君子游也是个普通人,甚至是比普通人战斗力还要低下的伤员病患,这种要命的时候再不以死手反击,从这里被抬出去的就只有他了。
慌乱中,他两手胡乱在身旁可及的范围拍打着,找寻反击的机会,突然一阵滚烫的灼痛让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也顾不得太多,随手抄了那东西便朝萧景渊脑袋上打了过去。
被鎏金的烛台不偏不倚地打在头上,任谁都得迷糊上一时半刻,何况萧景渊正处于极度的亢奋中,完全没想到君子游竟还能反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挨了他这一下也有些吃劲,两眼一花,就被君子游从身上翻了下去,原地一滚,骑在他身上扳回了一城。
君子游很清楚,这种随时都可能逆转的形势并没有实质上的保护措施,他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要是不想跟这走投无路的皇帝双双死在火场里,就必须心狠手辣,一击到位。
正当他抡起烛台,打算再在萧景渊头上重重来一下,送他去梦周公时,他突然看到对方脖筋暴起的颈子上突出一块鼓起,且在皮下缓慢移动,先是出现在他领下胸骨窝处,而后爬到了他的脖子、甚至是脸上。
是蛊虫!!
当君子游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时,被他压在身下的萧景渊渐渐回神,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抄起烛台照着这家伙头上又是一下,不是照死打的,但足以让他再昏沉上一阵子,多少是控制住了他下一步的反抗。
君子游蓦地想起,这家伙方才承认了苗疆巫女是给他下了蛊才得到了这份虚假的爱情,这种寄生人体的怪异虫子并不会随着饲主的死亡而龟息,只要宿主能够继续提供养分,它们就能一直活着。
从某种意义上讲,萧景渊也是个可能危害旁人的威胁,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出这个门!
“皇叔啊皇叔,你怎么一把岁数了还不让人省心!”
君子游很快采取了措施,他抽出根在火海里烧红了的残铁,手上缠着绷带垫在一端,抓住了蛊虫爬至萧景渊额头上的那一瞬,捏着皮肉将烙铁按了下去。
登时升起一阵滚烫的白烟,伴随着皮肉焦糊的异味,与萧景渊凄惨的哀嚎。
被疼痛激醒的皇帝越发不安分,奋力反抗着君子游的压制,可那人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急于用牙齿叼出他藏在指甲里的薄刃,划破萧景渊被烫伤的创口,强忍着拳脚落在身上的疼,咬牙从对方的伤口中剔出了一只被烫死的蛊虫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