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用脸颊蹭了蹭与白的额头,柔声道:“别说话了,我跟他……本来就在吵架。”
他看了云卿一眼,眼底那束光亮,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云卿,你真的变了很多。”
之前的云卿克己复礼,孤高自傲,可在蓬莱再次相见,云卿身边就开始有众多妖姬围绕,整个人都透出些冷淡的颓唐。洛然忍了他的自私、暴戾、凉薄,因为他觉得,之前的云卿总有一天会回来。但等到现在,他也做了许多傻事,才看明白,之前的云卿,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洛然把与白抱了起来,转身朝屋里走去,云卿看着他的背影,一种不知所起的巨大恐慌忽然像阴影一样笼罩了他,他隐隐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消失不见了,而他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
云卿忽然叫住了洛然:“你不信我?你觉得我是无缘无故为难他?我确实不算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残暴到这种地步,是他先出言侮辱你……”
洛然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径直进了房间。
他和与白一起睡觉的那个房间。
云卿喉咙里的血腥味瞬间变得浓烈了许多,一股铁锈味直冲鼻腔,他用衣袖掩唇,咳嗽了几声,衣袖上溅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看着衣袖,忽然有种窒息的憋闷感,以及隐隐的委屈、愤懑。
明知道洛然已经听不到了,但他还是低声道:“你不信我。他分明是故意不还手的,不然怎么会被我打成重伤?我和他的修为,就算有差距,也绝对差不了这么多,他是在演苦肉计……”
这是云卿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连洛然都不相信他。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点心的事,当时柳心柔拿这件事来刁难洛然,他其实看出了内情,却为了柳心柔,帮着一起污蔑洛然。
当时的洛然,也是像他这么难受吗?
与白被洛然抱回了房间,洛然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又亲自给他用仙术治愈伤势,好不容易才让那只形容惨烈的手恢复原本的模样。与白靠在他的胸膛上撒娇:“师尊,好疼啊,你轻一点。”
洛然哭笑不得:“你现在怕疼,刚才你哥哥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不来找我?”
“我知道哥哥和师尊的关系,所以不想让师尊为难。不然到时候师尊帮谁才好呢?”
洛然怔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点了点与白的脑袋,心里有些动容:“怎么这么傻?”他给了与白一块雕刻成鱼形的玉佩:“以后不在我身边,但是想找我的时候,就对着这块玉佩说话,我能听到的。特别是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会立刻出现的。”
“我想见师尊,师尊就会立刻出现吗?”
第30章
从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云卿都没再来过,洛然想起上次救与白心切,对云卿动手时没控制好分寸,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大事。不过那天看他和往常无异,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料是无碍。
与白依旧和洛然在蓬莱住着,修整被云卿毁得不成模样的院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洛然勤勤恳恳地种花种草,与白倒像个清闲公子哥,只坐在池塘边玩水,什么事也不管。
之前洛然特地为与白栽下的那株昙花没能在上次的“浩劫”中幸存,花枝折断,零落花瓣也逶迤在泥土里。洛然低头把它的根茎全都拔起来,正打算扔掉,一双湿漉漉的脚就踏进了他的视野里:“师尊,这个别扔。”
“已经死了。”洛然连头也没抬:“你要是喜欢,我再帮你种。”
“可是我就想要这株。”
洛然无奈地把昙花给他,让他自己拿去玩,与白在洛然的窗下仔细把它栽好了,白皙娇嫩的手上弄得满是泥土,可他的神色却显得十分虔诚。但折断的昙花还是蔫蔫的,与白努力用灵力灌溉了很久,才把花茎重新接好,枝叶也重新葱郁起来。
洛然觉得为了一株昙花,没必要浪费这么多灵力,重新再栽其他的就是,但与白愿意,他也不会说什么,只笑着问:“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栽到自己的院子里,偏偏要栽到我窗下?”
“我跟师尊住在一起,栽到这里我才能看得到啊。”
“也不能天天跟我住。”
洛然随口说了一句,就又低头做自己的事了,与白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在薄薄一层衣衫下凸起的肩胛骨,心头突然发起热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慢慢朝洛然走近,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肩膀,垂下的头发和洛然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宛如缠绵的连理枝。
眼前是洛然像美玉一般的脖颈,与白痴迷地嗅了嗅,有股很熟悉很好闻的清新味道,他刚想再多闻几下,洛然就嫌痒躲开了:“别撒娇了,去那边洗洗手,自己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