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听说那个张县长,脑袋上钉了好几根钉子,拔-出来伤口是好了,人却疯了,被整残了啊…喂,这不是谁谁胆小的问题,我说,你就不能软乎点儿,我可比你‘毒’多了,我爸还在劳教呢,外祖父和舅舅又被查出来在外国,按了通敌卖国的帽子,我也没你这罪受的大啊,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水壶被抢走,慕云昌只是瞪了眼沈修然有点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可寸寸折,不作绕指柔…屈服了不一定就会好过,我和你的性质不一样…”沈修然灌了口酒悠悠的说道。
“最近上面还是老样子,只是听说要解放一批被关押的老干部,不知道有没有我们那老爷子的份儿…”慕云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知道他说了也是白说,便转移了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夜聊
“姐姐…”聂曼卿讷讷的叫了句。她从饲养棚那边儿回来去了厕所,碰到了提着煤油灯的夏雪玲,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木质的马桶。
“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会儿被慧慧知道了又该说你了”夏雪玲看聂曼卿安然无恙眼睛里却似乎隐有泪光眉头也皱着像是在赌气一样,脸上刚才的焦急隐去笑笑的对聂曼卿说道。夏雪玲久等没看到聂曼卿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寻她,厕所里却没有人,她便慌了,谁知出来等了下就看见聂曼卿从大门外进来。
“我…咳咳…”聂曼卿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眨巴着眼看着夏雪玲,一阵哨子风袭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了,冻着了吧?赶紧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下次可别那么大胆了,走吧”夏雪玲给聂曼卿拍了拍背,提起夜里要用的马桶就往前走去,心里想着这个丫头如今也有了秘密,算了,看她那为难样,既然她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只要她没事儿就行,邻院子里的男知青得密切注意了,哪个没长眼的竟敢招惹这个宝贝,等聂卫国来收拾吧…
“咋滴,又便秘了?”李思琪看到迟迟归来的俩人问了句。
聂曼卿听到李思琪的话低下了头脸涨红,夏雪玲笑了笑说道“这地方这么单一的饮食,不便秘才怪…”
夏雪玲提来了热水壶,两人就着热腾腾的水,洗漱了下便上了炕。聂曼卿钻到了已经烧热的被窝,自动自觉的倦缩着贴在夏雪玲身边这才舒服了点儿,心里却还不忘记腹诽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即使她明白那家伙不过是想让她快走不连累她而已。
天开始冷下来时,夏雪玲就和聂曼卿将被子合在一起睡了。如果不是睡的是热炕,夏雪玲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暖不热的冰疙瘩,明明睡前都洗了脚,进了被窝半天,碰到她时,那脚还是冰凉凉,似乎是存不住热量一样。
夏雪玲看着闭上眼睡觉脸上还掩不住委屈神情的聂曼卿轻叹了口气,半抱着她轻拍着。
屋子里的其余人,除了还在看书的田忆苦都已经入睡了。大家似乎习惯了,煤油灯不是很亮,田忆苦也很安静的在看书,互不打扰。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着,周围安静的只剩下落雪的声音,和时不时的几声狗叫,村子不远处修筑了一半儿的水坝工事被掩埋了起来,旧戏台子上的血迹也被雪覆盖了,白天劳动的热火朝天,和批斗时的慷慨激昂都似乎像没发生一样。
冬天属于农闲时节,自从种下了萝卜白菜等越冬的蔬菜,本应该没什么事情的,队里却趁此机会开始修水坝,修路,挖井了。所以作为这个大队的一员,这些知青们也要参与的,何况参与也有工分拿。男的负责用铁锨镢头等工具挖土记得是满工分十分算全劳,女的就用竹篾编的筐子抬土活计轻松点只能算半劳六工分,一个工分算起来只有五六分钱,却也失不得。自从分发的“过渡粮”吃光后,知青们也是要靠工分过活的,少了点工分就意味着之后有可能要挨饿了。
冬天的土上冻后比铁还硬,锄头砸下去就是个白印子,劳动强度比农忙时有过之而不及,这天也就是白天参加了批斗会耽误了半天工,他们才有了点精力,却也没持续多久都补觉了,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了,大雪天也不是休假的理由。
“小平同志复出,本来以为可以恢复考试制度的,被那个杂种给搅和了,现在又没戏了…参军招工我们的政审肯定过不了,不知道要窝在这里到何年何月”饲养棚里慕云昌和沈修然一人卷了一根土烟抽了起来,黑暗中两点暗光一明一灭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熬着这漫长的冬夜。
“总会有个头的…我就不信!”沈修然吸了口味道浓烈的土烟眯了眯眼感叹了一句“这烟够劲儿…你把那老支书倒是勾搭的挺成功的嘛,他就当你是未过门的女婿了?看来你可以在这里落户扎根儿了”